了这半日的牢里可一声没吭过。”

“哎呦我的佛祖,半日!您还觉得自己硬气了。”薛蟠觑了他一眼,“那行吧,孙大爷您多坐几日,就当是个修行。贫僧走了不用送。”乃快行几步跟上裘良。牢头恭恭敬敬送出牢门。

众人遂直奔治国府。见着马三爷一问,人家昨晚压根没在弄月阁过夜!因他预备明年二月考县试,这些日子他爹看管得紧,每天早上都要问他的书。马三爷昨晚先给马大老爷请过安说回院子温书,后悄悄从角门溜出去,四更天不到已回府了。证人极多,从打更的到守角门的到跟着他出去的奴才。尤其今儿卯正二刻马三爷已立在大老爷跟前回话了,彼时孙溧还没赶到弄月阁。可知清早在弄月阁大喊杀人者绝非此人。裘良等问罢便走,留下马三爷面如土色身若筛糠。

马大老爷亲送客人出府门,薛蟠诵佛道:“马施主,令郎年少不知世事。他若不愿意念书,逼了也无用。贫僧出个馊主意。”

薛蟠长得实在太像高僧,马大老爷忙合十道:“请教师父。”

薛蟠道:“令郎行三,爵位袭不到他头上。马施主让他念书取功名是为了他好,他不知道罢了。”

马大老爷霎时热泪盈眶,念了声佛:“我的这番苦心竟是出家人知道!”

“令郎偷溜出去会花魁显见不是一回两回,马施主半分不知。可知令郎颇聪明,只没使在念书上。马施主若舍得,莫要心疼他,丢去庄子里种地,让他在种地与念书当中则一路而行。贫僧相信,令郎会选念书的。”

马大老爷怔了怔,半晌笑道:“委实是个法子。不种地哪里知道念书难得。”

薛蟠微笑道:“如今这世上当爹的多半以为,我的苦心不告诉孩子、总有他明白的一日。殊不知等到那一日许多事都来不及了。何不明明白白说与他听?”乃合十行礼离去。马大老爷立在治国府门口感慨万千看着他们渐渐没了影子。

众人又赶到弄月阁。早上刚没了位花魁娘子,此处跟没事似的,该吃酒吃酒、该唱曲唱曲。众粉头一见裘良进门便红袖频招,老鸨子依官。薛蟠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俏的年轻小和尚立在当中十分惹眼,有个粉头径直上来拉扯。裘良立时往旁边闪避了一步,他手下那群文吏捕头也跟着躲开一步,兴致勃勃瞧热闹。

只见薛蟠脚尖一点身形一晃,那粉头拉了个空。怔了怔,粉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瞧小和尚就在身边合十而立,忙再扑过去。人影一闪,她又扑了个空。“阿弥陀佛。”薛蟠垂着眼皮子道,“看戏的诸位大人官差,差不多就得了。”

裘良哈哈大笑。老鸨子方才也看得瞠目结舌,忙喝令粉头下去。乃请裘大人等后院吃茶。裘良将此案从头细问。

老鸨子言道,中秋节时郑酥儿推却各色王孙公子邀约,独身去京郊寺院赏月。不曾想与一位举人公子好上了,好得满楼皆知。过了重阳楼里才听说那人名叫孙溧,江苏人,因病误了今春会试、如今孤身住在客栈等下一科。老鸨子不知见过多少粉头花魁将从良之心托予举子,并无一人得偿所愿,遂也劝过郑酥儿。奈何她跟迷了心窍似的只字不听,还赠给孙公子许多银两首饰。老鸨子气得日夜指桑骂槐。本以为她只会伤心破财,不曾想连命都丢了。说着,老鸨子拭起泪来。

又说起今儿早上。干她们这行的皆睡得晚起得迟,老鸨子亦迷迷瞪瞪的被人喊醒。随意穿了袄子爬起来,外头已乱作一团。问了半日才知道,孙溧大清早赶来找郑酥儿,不想拿住她与客人炕上酣眠,怒火中烧竟将郑酥儿掐死了。老鸨子吓软了腿,赶到屋中已不见了客人,就看郑酥儿死在炕上、孙溧倒在地下。遂命报官、将孙溧关去后头柴房。

裘良乃问:“谁告诉你郑姑娘是孙溧所杀,他又为何晕死。”

老鸨子道:“是客人说的,他为救酥儿将姓孙的打晕,却太迟了。”

“客人可是治国府的马三爷?”

“正是。”

“客人呢?”

“吓得回府了。”

“客人离开你们这儿是什么时辰?”

老鸨子想了想:“约莫卯时六刻。”

裘良悠悠的道:“马三爷卯时二刻已在他们府上。”老鸨子一愣。裘良又道,“且他丑时之前便回去了。”

老鸨子赶忙喊了个护院过来,便是早上与那“客人”说话的。裘良将马三爷之形容、身量、昨晚的衣着与他所见一对,全然不同。偏那人自称马三爷。裘良忙令将这护院送去衙门、帮着画师画影图形。护院走后,裘良又问还有谁见过“客人”。老鸨子忙又喊来一个龟公两个护院两个粉头。裘良挨个儿问他们,所述“马三爷”皆一样。

裘良又问郑酥儿可有贴身侍女,老鸨子便喊来她的随身小丫头清清。这孩子只有十二岁,怯生生的。薛蟠不禁摇头念佛。谁知她咬了会子下嘴唇,直往裘良跟前跪下,磕头道:“大老爷,我们姑娘不是孙公子杀的。”

裘良眯了眯眼:“何以见得。”

“我虽讨厌他……”清清泪如雨下,“他一直没瞧上我们姑娘。哪儿能因为争风吃醋……恼怒到这份上。”

老鸨子大惊:“他没瞧上酥儿?酥儿那模样分明已好了许久。”

清清道:“我们姑娘早早瞧上他了,偏他总是淡淡的、不远不近。”她哼道,“银子和东西倒收得撇脱。”

“等等!”“且慢!”裘良与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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