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我老子罢了。哪儿来闲心管我这个妹子?”赵茵娘哼了一声,略有哭腔。“偏我还是想她,还是拼死想替她查出那负心的男人是谁,还是想替她报仇。阿玉,”她揽住了林黛玉的肩头,“你得健健康康的活着。这必是你母亲的心愿。别忘了她、替她完成心愿,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林黛玉放声大哭,赵茵娘也放声大哭,二人立时抱头痛哭。

薛蟠悄悄转身走了。

不足五七,荣国府派来吊唁的人已到了,竟是贾琏。灵前拜罢,贾琏朝薛蟠使了个眼色。二人离开灵堂走到廊下,贾琏低声道:“我祖母有封信给林姑父,另让我带林妹妹进京教养。”

薛蟠瞥了他一眼:“你京里头的事做的如何?”

贾琏苦笑道:“那帮贼奴才个个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我们家库房里也没那么多钱。”乃愈发压低了嗓子道,“听你表妹说,宫中的大妹妹旧年秋天忽然没了音讯。时隔多日才打听到消息,说是被皇了,竟没法子与外头联络上。”

薛蟠嗤道:“可知无人不爱财。你猜她为何失联?乃是圣人恐怕你们家往宫中行贿的缘故。这些钱若不进宫去,待你们家还了国库便是他的;若送给太监嬷嬷,他就不那么容易收拢了。终究太上皇还在呢。”

“原来如此,我说么。”贾琏哼道,“难怪二太太又病了。”乃瞥了眼灵堂,“二太太心里头极怨恨四姑妈。听说旧年姑妈给老太太写了封什么信,老太太连个由头都不给,无故收拾了她一顿,也不许她管家了。如今事儿落到了你表妹头上。”

薛蟠瞥见他眉间带笑,忙横了他一眼说:“怎么着?你们两口子还想接过姨妈的贪墨大旗不成?”

贾琏忙说:“哪有此事!”

“那点子出息!眼界只如针鼻儿那么大。”薛蟠乃劝道,“她贪墨也罢了,终究那是公中之物;你们俩贪墨算怎么回事?连那库房都早晚是你们的。把自己的东西从东库房搬到西库房是好玩儿么?琏二哥哥你有点继承人的模样好不好。”

贾琏心头一动:“哎呀,可不是么?”荣国府日后是我的!

薛蟠冷笑道:“再说,你们家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呢,债主非但能杀人而且能抄家。”贾琏打了个激灵。“等还完了债……放心吧,俗话说穷三年不得脱富气,你们家上下从老祖宗到奴才都不会立时就节俭的,少不得闭着眼睛奢靡几年。到时候这个管家之职就要命了。你俩再不跑快些,就得拿私房去填公家的窟窿。”

贾琏一琢磨,委实有理。“蟠兄弟,还是你看得远。”

“废话。我乃方外之人,不跟你们俗人似的有金银遮眼。”

贾琏笑了:“你可拉倒吧。不论甄大哥法静师父张姑娘都说你最是贪财不过,你也就哄哄赵先生那般老实人罢……哎呦!”

薛蟠狠狠踩了他一脚,瞪他道:“你嫡亲的姑妈在里头停灵呢!亏了你笑得出来。”转身往灵堂而去。贾琏讪讪的摸摸脖子,跟了进去。

这日晚上诸事已过,贾薛二人帮着赵文生一道哄得林海歇下了,三人同到院中议事。贾琏先提了史太君想让他接林黛玉进京。赵文生皱眉看向薛蟠。

薛蟠摇头道:“哪有人家才刚没了母亲就离开父亲的,怎么也得缓一阵子。琏二哥哥,你还想不想来扬州做官?告诉贫僧老实话。你想,我们是一个打算;不想是另一个打算。”

贾琏忙说:“想。只是眼下京中有事不得空来谋,须等那件事了了。”

“好。那就这样——”薛蟠思忖道,“待林夫人出了殡你先走,回去告诉史太君说林大人舍不得孩子。你们那老太太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龇了龇牙,“多好的一个前程似锦的科举入仕的当过探花郎庶吉士的新君心腹的文官女婿。多好的借口把独养外孙女弄到身边。”贾琏不禁想笑,扭头瞥见赵文生面如生铁,强忍住了。薛蟠拍手,“去就去呗。要不去,她回头弄出什么孝道上的名声来怎么办?虽说贫僧有的是法子对付,竟少不得费些精神。再说,那几瓢水的功德若不见面也不好还。”

贾琏忙问:“什么几瓢水的功德?”

“额……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薛蟠道,“横竖贫僧预备亲自送林小姐进京。”

“啊?!”

薛蟠一叹,拍了拍贾琏的肩膀:“兄长,对付泼皮无赖你的经验还略显不足。那件大事我帮你一道办,不然舅舅心里不踏实、贫僧心里也不安生。”

贾琏大喜:“那就辛苦贤弟了!”

“办完之后就替你谋苏州的职位,顺带把林小姐带回来。”薛蟠悠悠的道,“不论是让你给林大人还是吴大人当学徒,我相信圣人都会挺高兴的。”这两位一明一暗都是圣人的底牌。“表妹夫,苟富贵勿相忘啊!”

贾琏给他作了个揖:“借大舅哥吉言。”

“赵先生,茵娘得陪着走一趟。这段时间林小姐极需要伙伴,茵娘就像个小太阳。”薛蟠一本正经道,“而且茵娘属光,林小姐属木。光能旺木。”

赵文生道:“无碍。茵娘性子大方,有她陪着大姑娘倒好。”

贾琏忙说:“我们府里乃是拙荆管家。赵先生只管放心,定能照看好赵姑娘。”

薛蟠微笑道:“有贫僧在,没人能给茵娘亏吃。”

赵文生摆手道:“不用。我侄女什么样儿我知道。再说这大半年的正是朱先生在教导她,那位主儿最刁滑不过。师父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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