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姨不觉好笑。近日小朱对易容兴趣倍增。“也好。”又吃了口茶,“你们散了吧,小和尚留下。”
“……哦。”薛蟠瘪嘴。小朱拍拍他的肩膀走了。陶瑛也拍拍他的肩膀。十六走前也来拍了拍。
陶啸走到门口回头道:“大姐,前些日子阿律使人去告诉我爹,说金陵有些乱子,让他寻个借口路上耽搁些时日。我娘正装病呢。如今凌波水舫的事儿已完,可以动身了吧。”
徽姨想了想。“可。”
陶啸抱拳:“多谢大姐。”笑嘻嘻走了。
须臾功夫屋内只剩下徽姨、老仆和薛蟠三个。小和尚摸摸额头,径直道:“我已经可以肯定永嘉郡主的儿子祥哥儿是顾芝隽的种了。”
徽姨皱眉:“证据?”
“没有证据,只有推论。”薛蟠正色道,“欲成大事,至少需要两样东西:钱和人才。顾芝隽借樊老爷悄悄洗白了一批人才备用。但他若没有钱,诸事无从谈起。永嘉有钱、而且很有钱。若非他觉得永嘉的钱可以是他的,早就应该把部分心力投入弄钱上。比如给樊老爷出几个赚大钱的主意。永嘉是他的女人,祥哥儿是他的儿子,故他使永嘉的钱使得理直气壮。”
徽姨沉思良久问道:“还有么?”
“有。前些日子我悄悄见了永嘉的心腹,借皇孙的名义跟她要一半义忠亲王的钱财,要东西不要金银。”薛蟠谄笑道,“拿到之后去南岳衡山找个合适的位置挖坑埋起来。再烦劳十六大哥帮忙做一张古旧的前朝藏宝图,就说是大明桂王朱由楥留下的。好赖我们三当家姓朱嘛,是吧。朱家已没了男丁,算过继给他们家。”
小朱明面上的外祖父朱太傅乃朱由楥后人。徽姨忍俊不禁。连老仆都忍不住笑道:“不明师父端的周全。”
“行么?”薛蟠眼巴巴的说,“分走了这么多钱财之后,顾芝隽的财力大大受损,底气也会减少。”
徽姨淡然道:“本是永嘉的钱,与他什么相干。”乃命老仆,“取笔墨和轻帛。”
薛蟠知道这是要给十三写信,忙不跌道:“我来研墨我来研墨!”
不多时老仆取了东西过来。薛蟠一壁研墨一壁絮叨:“永嘉肯定很喜欢顾芝隽啊,不然顾芝隽不会那么自信。长得帅占便宜。可他还不知睡过多少女人,我就不信永嘉不在乎。”
徽姨道:“在乎必在乎,只看多在乎。终究不是夫妻。”斟酌半日,拿起笔。
薛蟠明目张胆在旁窥视,口里说:“可以让十三大哥顺带匿名提一下二舅和四舅。错过将近二十年,居然全都没有别的情人。这才叫相爱。”徽姨低哼了一声。“哦对了,我还哄骗永嘉手下说皇孙被我主子送去了西洋游学。”徽姨瞪他。小和尚谄笑。
不多时鸽信写完,十三的差事便是各种戳破窗户纸。薛蟠不擅写小字,拿起笔在旁边的纸上写了几句话。徽姨看罢点点头,续在后头。乃将这封帛书放到一旁,又写了一封进京给杨王妃,让她通知太子妃杜氏、凌波水舫的郝氏乃顾念祖姘头。
当天晚上,司徒暄刚认识的人才“樊先生”入梦不久,忽觉眼前光亮,飞快的醒了。乃大惊。床帐挂起、窗户大开。屋中灯烛明亮,有个黑衣人好整以暇端坐桌前,并未遮掩面容。“樊先生”缓缓坐起。
黑衣人淡然道:“刘公子好睡。”“樊先生”霎时吓得面如土色。黑衣人接着说,“钦犯就该有钦犯的模样。莫以为你们安然无事这十来年乃朝廷眼瞎,不过是有人暗中护佑罢了。若不老实,我主只需收起手,连孙谦也得满门抄斩。”
“樊先生”整个人僵若活尸。
黑衣人站了起来:“让顾芝隽把他伸到各府的爪子收回去,不然我主便帮他剁了。”拿起脚走到窗边。
“樊先生”忽然喊道:“忠顺王府本不该管这些事!当年怎么不管康王?”
黑衣人皱眉,回过身道:“你主子姓什么?”
“樊先生”从床上跳下,连鞋也不穿,袜子踏在地上站得笔直:“姓司徒。”
“这是永嘉郡主的意思?”
“樊先生”迟疑片刻道:“我等正在寻找皇孙。”
黑衣人道:“皇孙察觉顾芝隽瞒天过海、驴蒙虎皮后,已使人去见永嘉郡主了。”
“樊先生”懵了。黑衣人径直翻身跳出窗外。许久,“樊先生”喃喃道:“瞒天过海……驴蒙虎皮……”又过了半晌,穿上鞋出门,敲响了隔壁屋他叔父的房门。
次日天刚蒙蒙亮,樊家叔侄喊醒客栈的伙计结账,说有急事返回福建老家。
另一头,十三收到消息后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樊家的头目他早已知道,并非樊老爷,而是从樊家村来的老庄稼汉樊大树。不知可是沾惹了金陵那群人的惰性,十三也懒得查樊大树究竟真名是什么,光天化日翻入樊家院墙。
樊大树年约五十来岁。樊家后院有片稻田,此时他正拿着把锄头除草。十三袖着手大大方方朝他走去。樊大树停了手。
“先跟樊先生打声招呼。”十三道,“顾家四爷做的事,我今儿就预备告诉郡主。”
樊大树冷笑两声:“告诉又如何。”
“不如何。皇孙之前懒得管,如今欲插手了。”
樊大树大惊,锄头把从手中滑落:“皇孙?”
十三悠然道:“主子才是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