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拍手:“不错!收拾乱局难,搅局还不容易?”
卢慧安长叹道:“哪有那么容易。她这趟本是天报应。我老子诸事不知,也在被蒙之列。这信中所写婆家扣给她的罪名我猜件件不虚,显见是闺蜜兜了她的底。”
众人遂传看书信。既得了慧安的话再看此信便有几分啼笑皆非。卢大人本是大儒,文字时而义愤激昂时而温柔敦厚,颇动人心弦。说那贱人巧言令色蒙住了侄女婿耳目,大肆诬陷他自小乖巧懂事的侄女。一个口蜜腹剑人面兽心,一个毁钟为铎愚不可及。
再看卢二姐之罪,七出犯了其四。顶撞婆母,妒,口多言,甚至还盗窃。盗窃自然不是为了钱,而是诬陷姑爷的小姨娘;顶撞婆母也是被闺蜜激得失了控,可谓全线溃败。
这个闺蜜虽倒霉,也是自己作的。其父与卢二叔本是同僚,故此她才与卢二姐结成闺蜜。先是自己母亲去世守孝,接着未婚夫母亲去世守孝。好容易孝满预备婚礼,她临时嫌弃陪嫁的衣料子不好,逼着继母大冬天派人赶来江南采买好料子。正赶上忠顺王爷透露出国孝将近,管事的急忙跑回长安报信。乃与婆家商议提前成亲。未婚夫家觉得她运道不好,竟死活非要退婚!闺蜜便时常去寻卢二姐哭诉,一来二去的跟二姐夫勾搭上了。
看罢,薛蟠假笑了一下。“这个闺蜜的未婚夫家绝对勾搭上了权贵。去查查,说不定有用。”
“太费神。”小朱道,“与咱们熊猫会贼寇身份不符。”
薛蟠忙拱手:“求问三当家有何妙计?”
小朱懒洋洋道:“妙计没有,稍加吓唬便好。夜晚三更佛堂上飘落一张夜游神神谕。”
陶瑛道:“须加点子威慑。义父可否派个人跟长安府哪位大员打个招呼。嗯——云光。”众人都瞧着他。长安节度使云光手握老圣人暗藏的兵力,本是个不该胡乱碰的人物。陶瑛道,“义父这性子,若要以权势压人自然是寻长安官儿最大的那位。难不成他还会去查二姐夫他爹的顶头上司是谁?”
卢慧安轻轻点头:“言之有理。你近日稍稍聪明了些。”
“承蒙卢大掌柜教导。”
“我恐怕她日后仗我之势愈发无法无天。”
十三笑道:“这个容易。我亲去一趟,跟云光交代清楚。”
十三做事最靠谱不过。慧安忙站起来行了个礼:“多谢十三大哥。”
十三装模作样回礼:“不敢,少夫人折煞卑职。”
卢慧安觉得她老子演技之差大概只有京城的贾赦能比,遂写了封信给她母亲,叮嘱暂时莫让家中男人知道。十三稍作收拾,扮作兵士、怀揣王子腾的令牌快马上路。
路上无事。这一日到了长安,十三先打听各家的地址,上二姐夫家踩踩点。花了几日功夫熟悉长安城和几户当事人家,觉得差不多了。遂求见卢大太太,送上少夫人的书信,得了五十两银子。当晚往二姐夫家佛堂投递夜游神神谕,命他们不可休弃卢二姐,否则必有大灾。次日,拿着忠顺王府的帖子上节度使府求见云光。
云光见之愕然惊,捋着胡须喃喃道:“这位主儿能有何事?”遂命快些请进来,接入前堂献茶。
十三干脆自称是王府的长史官,穿着上好的宮缎锦袍,神色倨傲。乃向云光拱手道:“下官此来本是奉了王命,有一件事相求。还望云大人看王爷个颜面。”
云光忙说:“不知王爷有何见谕,请大人宣明,下官必遵谕承办。”
十三道:“贵省学政卢大人家中有个侄女,本已出嫁多年,听闻仿佛也替婆家添了一两个男丁。也不知这几个月出了什么鸡零狗碎之事,那婆家竟全然不顾卢家颜面、要休了卢家的姑奶奶。虽说那姑奶奶不过是小卢大人之女,终究牵连上了阖族声誉,弄得卢学政十分头疼。若是姑爷喜欢上了旁的女子,娶进去做二房便好,大家相安无事。纵然有事,后院门一关、不与外头相干。烦劳云大人帮个忙。卢学政若得安生,也是长安府之福。”
云光懵了。他乃武将,并不知道大高玄观那位卢姑娘已逃了出去、还跟什么人好上了,不懂这里头唱的是哪出。不过十三的意思他听得明明白白。小卢大人之女不要紧、要紧的是莫因琐事打扰卢学政心情。那个卢学政素日勤勤勉勉谨小慎微,实在不像是会攀附权贵之人。再说,忠顺王爷在本朝各王中最与众不同,如何会管这么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闲事?
脑中虽转了数十个念头,云光明面上半分不露痕迹,忙不迭的答应。十三谢了他。吃了两口茶,云光试探道:“只是不知王爷与卢大人什么交情?”
十三含笑道:“眼下暂时还没有什么交情。等皇太后国孝过去,只怕就能有交情了。”乃假惺惺一叹,摇头晃脑道,“儿女都是债,天王老子也不能免俗。”言罢立时拱手告辞。云光亲送出堂前。
乃思忖着:听其意思此事与王爷的孩子有瓜葛。众所周知,忠顺王府子嗣单薄,只有一位世子并一位没入宗谱的外室子,却不知哪里搭上了卢家。一壁想着,一壁喊来心腹幕僚命他走一趟。
次日,二姑爷亲自驾着马车来到卢家,接走了二姑奶奶。又过两日,带着各色人证物证再来卢家,让卢老太爷和老丈人看了个明白。卢家哑口无言。二姑爷遂提出要娶闺蜜做二房;卢家理亏,只得答应。
十三轻松完成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