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魏宅的三位, 头一个下去的乃端王府护卫,第二个是凑热闹群众司徒暄,第三个自然就是薛蟠。因发觉府衙大牢里有三个人悄悄护着着魏慎,司徒暄觉得魏宅只有一个高手, 平安无事,非要跟着玩儿。不曾想遇上了四皇子。
薛蟠看见四皇子时也大惊。此人完全就是年轻几岁版本的太子。若他们兄弟长得如此相似,害死茵娘她姐的究竟是谁还不好说。幸而已查到小朱就在魏家且活着。至于伤势什么的, 他活该!
魏家这边,看着蒙面人走了,儒生问道:“四爷,今儿这几个贼, 你信么?”
四皇子转身问那护院。“两个男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护院苦笑道:“大概我们老爷的fēng_liú事被什么相好发觉了。他有两个外室子, 外室娘子姓冯。”
“姓谢的呢?”
“是我们老爷另一个姘头。”
四皇子哼道:“你们老爷姘头倒多。”护院不吭声。
儒生思忖道:“且不论后院那两位,这老四并没救许大人,当与那家子不是一伙的。”
四皇子道:“单凭他说的那些话便不是。什么偷人养戏子。偷人养戏子算什么?”
护院道:“这位老四名叫武十银, 上回竟直从垂花门跳下来, 还在我们老爷书房内燃火折子看美人图。纵是贼也不过刚入行的小贼。”
四皇子笑道:“他既是来找女人的,见了美人图少不得看看。横竖让他找去。找着姚大人最好;找不着——鸡鸣狗盗之辈亦有用。有这个老三在手,早晚能收了他们。”乃命, “给后头那两位上点子金疮药。”有人答应着去了。
护院迟疑道:“只不知何人陷害我们老爷。”
儒生道:“要么是那家子,要么便是雇这老四之人。也保不齐老三是那家子的, 老四却不知道。那家子特意雇了老四来探路。”他想了想, “武十银、武田这两个名字皆俗, 显见不过寻常百姓。”
四皇子点头道:“让魏慎多去牢里住几日无妨, 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是。”
过了会子,随从苦着脸回来了:“四爷,那个姓朱的闹上了。说他如今是我们座上宾,要住里屋,还要好被褥干净衣裳,还要给他熬米粥蒸鸡蛋羹。”
四皇子想了想:“告诉他,他兄弟若拿不到人就宰了他。”
随从道:“我们说了。他趾高气昂说他兄弟是神仙下界,必能成。”
四皇子迟疑片刻。“罢了,就依着他。”
随从答应着走了。不多时又回来。“四爷,那个朱公子实在太挑剔了。衣裳嫌料子粗,米粥还要新鲜米熬的、鸡蛋要三个。”
四皇子不觉好笑。“不过是三个鸡蛋罢了,给他吃便是。”
“是。”
另一头,薛蟠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小朱提示的“输了武田一大坛子酒”是何意。回到薛家,所有人都没睡。薛蟠忙这个说与姚大夫和朱婶,他二人皆猜不出来。
赵茵娘也担心她朱先生,愁着一张小脸。薛蟠随口问道:“茵娘知不知道武田是谁?”
茵娘道:“武田信玄么?”
“哎呀!”薛蟠拍大腿,想了会子轻轻点头,“我知道小朱的意思了。”啧啧,听闻少詹事莫大人乃先太子智囊,咱们三当家不愧是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儿子。
前些日子他们在扬州讲世界历史,薛蟠照搬了后世日本电影《影子武者》。电影里头武田信玄已死,手下人将其尸身藏于一个大瓷坛中,寻了个替身代他招摇领军。
乃当即派人连夜赶去扬州。陶四舅虽走了,他乃神射,他练出来的山匪少不得有几个擅射的。
次日,薛蟠早早赶去留香楼找“三娘子”。司徒暄真真给面子,竟然干脆住在留香楼了,便宜联络。
薛蟠乃道:“三爷,贫僧想打草惊蛇。”
司徒暄道:“师父有何计策?”
薛蟠正色道:“不是贫僧的计策。是朱先生的。他暗示给贫僧,贫僧想了一宿才明白。”司徒暄眼神一亮。薛蟠接着说,“贫僧已使人去扬州跟表哥贾琏借弓箭手了。”
司徒暄愣了。“贾琏有弓箭手?”
薛蟠理所当然道:“人家祖父叫贾代善外祖父叫陶远威,身边带着几个弓箭手有什么奇怪的。”
司徒暄愕然,半晌才说:“倒是小瞧了荣国府。”
“等弓箭手来了——”薛蟠微笑道,“须得跟三爷借些人使使。”
“好说。我也极盼着能救朱先生出来。”
“多谢三爷。”
司徒暄想想昨晚又好笑。“不明师父,你竟把四皇子说迷瞪了哈哈。”
“哪里是把他说迷瞪了。”薛蟠也笑道,“大半夜的,他穿了身緗黄色的蟒袍,人又聪明又有气势,说他不想当太子鬼才信呢。可他是老四,皇后三个儿子里头他最小,哪儿轮的上?抓到义忠亲王余部这种大功,半点机会他也不敢让旁人得了去。他是怕贫僧真的找到什么姚大人。”
司徒暄笑点头。“师父洞察人心。”
薛蟠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杀意,低声迟疑道:“有件事——倘若有机会,贫僧想拜托三爷。”
“何事?”
薛蟠神色变来变去,良久叹道:“贫僧方才动了恶念。”又连声诵佛。抬头向司徒暄道,“无事无事。贫僧须得赶紧回去念经。”遂起身告辞。
他刚走,那老鸨子走出低声道:“三爷,不明师父方才必是想求您杀了四皇子手里的那位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