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个护院从人群后头走出,来到黄公子身后低声说了些话。黄公子点头。“原来那次来的便是你。你们是三个人吧。”
“两个。”此人道,“有一个是客人派来的。”
那护院又跟黄公子说了些话。黄公子问道:“被发现的那个是你们的人?”
“客人的人。”此人稍稍得意,“我们的人极内行,不会被发现的。”
黄公子与护院同时微露笑意。黄公子道:“上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找人。”
“找着没。”
此人有些颓然:“没有。”
“人在魏家,你们没找着?”
此人摇头:“说人被这几条街上的哪个大户人家买走了。我们每户都找了,都没有。”
黄公子笑道:“你找的?”
此人道:“这三四条街大都是我找的。独青石街孙家,二当家不许我去,他自己去的。”
黄公子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接着说。”
此人愣了愣,想了会子才说:“今儿这买卖,二当家也说了等他回来。偏今儿魏老爷犯了命案,让官差给抓走了。我想着,主人不在护院不免松弛,就……自己来了。”
黄公子指着他身后的那两个蒙面人:“这都是你们的人?”
此人回头望了两眼:“一个是客人的。”
“哪个?”
此人迟疑道:“黄公子难为我了。我指自己人也不是、指人家也不是。”
黄公子笑道:“横竖一锅烩,何须管谁的人。”
此人笑道:“黄公子。我是粗人,实话实说,您老别见怪。何必呢?井水不犯河水。您才刚一出来我便知道,必是大户人家的爷们。我们还算有点本事。东边日出西边雨,多个朋友多条路。您这样的人物儿,若是长子,必有糟心的兄弟;若不是长子,必有糟心的哥哥。”
黄公子厉声喝到:“大胆!”
那人充耳不闻,接着说:“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莫小瞧鸡鸣狗盗,还不定何时能派上大用场。您兄弟难免偷人,您哥哥也难免养戏子。您伯母保不齐贪墨公帐,您叔父也说不定与生意对手吃茶。家当就那么多,谁不想要啊,您说是吧。”
黄公子冷笑:“好一张利嘴,死人都能让你给说活了。”
此人得意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谁家没个腌臜事儿。你们贵人老爷公子虽瞧我们不上,”他嗤道,“哪家不得用我们。”
黄公子不觉笑点头道:“有理,委实在这么回事。”乃往他身后瞧了一眼。“那小子是你们的人?”
“是。”
“你拿开他口中帕子,我有话问他。”
此人忙走到年轻人跟前取下帕子。年轻人大口喘气。
黄公子乃问道:“小哥儿,我再问你一次。姚大人在哪儿。”
年轻人挣扎喊道:“老四你傻了还是怎的?还不替我解开绳子!”
黄公子喝到:“且慢!”
偏那蒙面人老四手太快,胳膊一挥寒光一闪,已从上到下割开年轻人手上身上脚上的麻绳。他转身朝黄公子眨眼道:“匕首太快了我也收不住。”
黄公子顿时面沉似水:“你那匕首倒是好东西。”
这“老四”竟有些招摇,大声道:“当然!大当家给的。”还刮了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咬咬牙,解开浑身的绳子,抬起头送了他两只大白眼。乃慢慢活动几下筋骨低声道:“你个没心没肺的,我伤了!”
“哦。横竖你皮实,回去养几日不就好了。”
年轻人瞪他,他视而不见。年轻人遂望向黄公子。“我都说了多少遍。鬼认得什么姚大人。我不过想定制个灯笼。”
老四不禁问道:“你不是去扬州了么?”
年轻人朝身后那先前关他的茅草房指了指:“那位老人家是做灯笼的。他画的老虎模样子跟老钱颇为神似。我便想着,虎虎生风何等有趣,还暗合了二当家的名头。”
老四有些无语。“老钱成亲跟二当家什么相干。”
“这不为着好玩儿么?”
“好玩你个头!弄一身伤好玩么?哎呀你没被人给阉了吧。”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年轻人又看黄公子,“那位公子。”
老四提醒道:“人家姓黄。”
“黄公子,你真找错了人。”
黄公子森然一笑:“无碍。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年轻人皱眉,踢了老四一脚,低声道:“你上。”
老四哼了一声,拱手道:“如此可好。我们无偿替黄公子找那位姚大人。”
黄公子哑然失笑:“你替我找姚大人?”
老四道:“但凡是个人,必有踪迹。你们贵人不会这些个本事,我们会。”
黄公子大笑,半晌才收住声。“好。”乃指他身后之人。“这几位悉数留下,你拿姚大人来换。”
老四斟酌片刻,指着第一个跳进魏家那人道:“这位兄台不与我们相干,是客人派来的。您放他走如何?”
黄公子道:“不放。算他倒霉。”
老四又指第二个跳进来那位:“我做事少不得这兄弟相助。”
黄公子哼道:“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讨价还价。”
老四道:“您要的是姚大人。只要有人在你们手里,我们必来。烦劳忙我们老三治个伤,拜托了。”
黄公子冷笑道:“替贼人治伤之事我们是不做的。这会子正值春天,伤势最惹病不过。你若来得晚,他死了可不管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