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管事一边招呼赵文卓,一边心中却是暗自纳罕,揣摩着他的来意。他自然万万不会想到现代会有人将锦衣卫这些秘辛公布在网上,自家的密探身份在对方眼中已经是一清二楚!
虽不十分明白对方来意,他还是对赵文卓客气到了十二分,无他,刘副管事虽是官卑职小。但多少也听闻过安塞的传言。吴为与李崇此番必是要大用的,眼前这人正是吴为心腹,如何不加意接纳?若是巴结得好,说不得自家两个小子的前程或会有了着落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老刘不禁精神一振。满面堆欢。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请来客在正堂屋中上座,赵文卓谦逊一番。含笑坐了。
双方坐定,略作寒暄,不等刘副管事开口询问来意,赵文卓先开口道:“不瞒刘大人说,学生此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刘副管事心中一个咯噔,暗道:“来了。”暗忖自家无甚能为,差可为人效劳处无非是驿站的差事上,莫非是与此有关?嗯,是了,多半是请托夹带货物,籍以牟利之事,这倒是无甚难处。他是老牌情报人员了,又多历世情,略一斟酌,心中已有定见,却是两手乱摆,口中道:“甚么大人,不过一个老驿卒罢了,无品无级的,只好唬唬乡下人,在赵管事面前可不敢如此称呼。”
赵文卓略略环视四周,刘家两个儿子并不在一旁,老刘的浑家斟完茶后也早退到后院房中,周遭并无旁人,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看似漫不经心地轻声道:“锦衣亲军的堂堂百户,如何称不得大人?”
声音虽轻,听在刘副管事耳中却如电闪雷鸣一般,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右手习惯性地向腰间伸去,半途中才觉察出绣春刀并未佩戴在身上,微微一愣,随即沉声道:“你是南镇派来的么?我身犯何罪?”不等赵文卓答话,又爽然若失道:“罢罢罢,我早知会有今日,金华意(刘试百户的上司)这厮竟是放不过我!”停了一下,又道:“老妻两子并不知情,一切罪尤皆是我一人承担,还望足下成全!”说罢起身欲拜。
赵文卓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竟是愣住了,待得明白过来,不禁面带微笑,起身阻止刘副管事下下拜,连连摆手道:“刘大人误会了,我此来并无恶意,乃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
刘副管事听得赵文卓如此说,不禁一呆,暗道一声惭愧,低声道:“你当真不是南镇抚司派来拿我的?”赵文卓笑道:“当真不是。刘大人还请安坐,学生唐突冒昧,叙事不明,倒让刘大人误会了,死罪,死罪!”
&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刘副管事自忖身份隐藏得天衣无缝,多年来连老妻幼子都瞒过了,若非是锦衣卫内部人员,旁人又如何得知?
赵文卓微笑不语,作势请刘副管事落座。
刘副管事怔忪不定地坐下,仍是望着赵文卓。
&叫刘大人得知,我家主人乃是延安卫指挥佥事,安塞典史,吴为吴大人。与新任遵化知州李大人乃是翁婿之亲。”赵文卓道。
刘副管事点点头,吴为和李崇的来历身份他当然是知晓的。
&边总督杨鹤杨大人与我家主人有师生之谊,我家主人乃是杨大人的入室弟子,而杨大人马上将要回朝......入阁拜相,兼任本兵(兵部尚书,明朝称之为本兵)......刘大人可知晓?”
刘副管事恍然大悟,杨鹤入阁的事以他的地位自然是不知的,但兼任兵部尚书这句话他听明白了,驿站正是兵部尚书该管,自家名义上正经还是杨鹤的部属来着,这锦衣卫身份自然没甚么秘密可言。
不过,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兵部尚书找一个小小的驿站副管事帮忙?刘副管事感觉自家的脑筋有点不够用了。
好在很快赵文卓就打消了他的疑虑,原来本兵大人欲要革除驿站之弊,要将天下的驿站都与“日升昌”合办,具体的措置一时也说之不清,总之就是驿站借用“日升昌”的财力,“日升昌”借用驿站的招牌和车船物力,双方合作共赢的意思。而眼前这年轻人,就是来说动自己帮忙组建“日升昌”的情报部门!
与赵文卓交谈良久,事情并无错漏处,细思起来成事的可能性竟有七八分,他的言语中一应细微之处又皆若合符节,刘副管事心下已是信了,只是此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他兀自有些犹豫不决。
真正让老刘下定决心的是赵文卓的一个细微的动作。
悄没声地一张纸从桌面上被推了过来,刘副管事斜睨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上面天头地脚印着防伪花押,正中是“见票即兑足银二千两”字样,正是山西十几家巨商联名发行的龙头银票!持有者在任何一家商号的铺面中都可以将此银票兑换成面值所示的白银,端的是童叟无欺,在山陕两地,乃至北地数省,都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票子!
比起如今已经烂大街,信用全无的的大明宝钞来,这可是实打实的银子,半分折扣都不打的!
更何况赵管事说了,这是本兵大人和吴典史给自己的见面礼,今后每月的俸给都是五十两,实银无钞!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何况老刘正是急用钱的时候。有了这笔银子,大儿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顶上自家的试百户官身,小儿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