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张老夫人是皇嫂的嫡亲祖母,冲着张家的身份,不收这个钱也没问题的,可张太夫人一心要把账记在太子妃账上,我总觉得这不是个事儿。这知情的,还道是张家侯爷连自己的母亲都奉养不起,只能让出嫁的孙女负担。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家胆大妄为,居然敢占天家的便宜。就算太子妃是张家女,如今是君,他们是臣。哪有臣子看个病记到朝廷账面上的,要是传扬开去,张太夫人一个簪越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可张老夫人毕竟是皇嫂的嫡亲祖母,若是被处罚了,皇嫂您面上也不好看,所以锦绣只好把张老夫人送回张家去,赶紧进宫向皇嫂请示。”
太子妃气得一张圆脸通红,真恨不得让那个不省心的老东西去死,但家丑不可外扬,太子妃只好忍下怒火,一脸诚恳地道:“家祖母这性子,唉,不满弟妹,家祖母年纪大了,人也越发糊涂了,连我父亲都拿她毫无办法。多谢弟妹替我着想。也亏得弟妹想得周全,把这个家丑给及时遮住了。否则,要是让言官们知道,又要起一场风波了。”然后对锦绣又是好一番谢。
锦绣又说:“张老夫人这事儿做得真不地道,这哪是亲祖母会干的事儿。”
太子妃叹口气,“晚辈不言长辈的不是。今日之事,我承弟妹这份情。我祖母在医馆里花了多少银子,弟妹把账单给我,我用私房给了吧,以免让人抓到把柄。”
锦绣笑了笑说:“这万万不可。张太夫人是张家人,我自然要向张家要账,哪能向皇嫂要账的道理?”
太子妃说:“我自然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可祖母如今已把账挂在我这儿,我若是不付这个钱,外人岂会说我不孝?”
锦绣挑眉,“谁敢说皇嫂半个不是?张老夫人做出这等事,显然是不把皇嫂当成自己的孙女了,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皇嫂又何必委屈自己?横竖又不是您的错。”
太子妃有些犹豫,“可好歹是我的祖母。”
“就是因为是皇嫂的亲祖母,所以更要以身作则。那个奴才,我已经命人掌了她的嘴。皇嫂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太子妃笑了起来,总算抛开顾忌,说:“这儿没有外人,我也不与弟妹说两样话。我那个祖母,我是真的恨透的,弟妹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这心里也是高兴的。可面上,也只能让弟妹委屈了。等会子我也要去母后那哭诉,弟妹在医馆怠慢我祖母,还动手打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嫂?”
锦绣笑了起来,“如此,我就回去等母后的申饬吧。”
出了宫后,冬暖一脸的惊讶,问锦绣:“王妃,您落了张太夫人颜面,又打了张府的奴才,太子妃居然不生气,反而还要谢您。还真是奇了。”
锦绣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张老夫人重男轻女,京城上下无人不知,人又偏心到没边,从来不把太子妃的母亲放眼里,在京城又不是什么秘蜜。甚至太子妃在未出嫁前,还曾发生过不少的龃龃。若非顾忌着颜面和孝道,太子妃估计比任何人还巴不得她去死。今儿个若放任张老夫人把事情闹下去,丢脸的肯定是太子妃。说不定张家也要受父皇母后申饬。天家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看个病还把账记到太子妃头上,呵呵,也亏得张太夫人想得出。如今,我替太子妃处理了这个祸根,太子妃感激我都来不及的,如何还会怪罪我?”
冬暖一脸不解,“可是刚才太子妃还说要去向皇后娘娘哭诉,这又是何道理?”
锦绣笑了笑说:“这就是太子妃的聪明之处了。她心里恨极了张太夫人,可面上却不得做做样子。明面是指责我的鲁莽,实际上,是想借皇后的手,给张老夫人一顿排头。”
冬暖吃了一惊,想了半天,这才道:“若真这样,可太子妃又有何颜面?张太夫人毕竟是她的祖母。”自己的娘家祖母犯了事,被皇后申饬,身为孙女的太子妃又有何颜面?
锦绣说:“这就是太子妃的高明之处了。就因为张太夫人的原因,让她丢了颜面,所以外人更会同情她有那样的祖母,更痛恨张太夫人,尤其是张家族人。等着瞧吧,母后明日肯定会下旨申饬张太夫人,太子妃不但不会丢颜面,反而更能得到同情。反倒是张太夫人,估计接下来日子不会好过就是了。”
与各大世家夫人打交道久了,都是皆大欢喜,这些能当家作主在家族中有一定地位的夫人奶奶们,其本身也是厉害明事理的,所以打起交道来,特别的顺利。那些老祖宗,老封君,太夫人们,也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说话和气,长得面团似的,从不得罪人,但却个个人精,这些老祖宗们与红楼梦里的贾母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起着镇宅的功用。
但也有极个别少数,非旦不镇宅,还是专门来搅家的。像武定侯府的太夫人,张家老夫人,就是其中典型代表。
当天晚上,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妃向皇后哭诉,称自己的祖母就算做事不妥,私底下告诫一二就是了,但锦绣却兴师动众,使得张家成为京城笑柄,请皇后作主。皇后大怒,派人了解事情真相后,反而大赞楚王妃有宗妇之道,天家典范。而张太夫人言行不当、怨恨朝廷、给太子抹黑、公然占天家便宜,不可绕恕,斥责太子妃是非不分,任由娘家人挑衅天家威严,责令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