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俺就是这个意思?”陶六一点头如捣蒜般的看着陶七妮道。
“怎么看?”陶七妮眨眨纯净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一家之言啊!我想说的是,在这种绝境中,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我没权利去指指点点,毕竟这是个人选择,好坏都要自己的承担。”
“勇气?”陶六一看着向她问道。
“是啊!勇气,那是你的同类,活下去也会留下心魔,或者良心难安,或者疯了,一辈子难睡个安稳觉。想想这折磨也挺恐怖的。”陶七妮看着他们想了想又道,“毕竟我们不是动物,咱们有记忆,尤其对这些血腥、恐怖的画面想忘都忘不掉。”
这个姚长生深有体会,他的心魔就来自于此,他出去就再也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被千万条丝线勒紧渗血的心仿佛一下子松开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让他感受到片刻宁静。
就如她说的,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别人无可指责,也无法感同身受。
“怎么会疯呢?”陶六一好奇地问道。
“有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叫门。”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心虚自然一遍遍的回忆,当承受不了时,被压垮就崩溃了。”顿了一下又道,“而且逃荒出来的,有几个家财万贯的。即便有,有几个能完全带出去的。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再说了身上能带多少金银。当泯灭了一切活着出去,发现现实生活更加的残酷,活着更加痛苦,这种反噬就会加倍!”
“咋得都不容易。”陶十五闻言叹息道。
“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去苛责呢!”陶七妮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说道,“菜人,易子而食比这还残酷。”
“说白了要是有粮食就不会了。”陶六一看着他们突然说道。
“你可真是说到根本了。”陶七妮眸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倏地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的,“相比于这个人行为,我们谴责,甚至骂两句,毕竟事不关己,过后就忘了。最可怕的是群体行为,甚至是褒扬、嘉奖。”
“怎么会?”陶六一眼睛瞪的溜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说道。
“那就问问姚大公子喽!看看历史上有没有。”陶七妮目光转向他道。
“有!唐代安史之乱中,张巡死守睢阳的故事家喻户晓。
睢阳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在重兵包围下,张巡死守睢阳,前后大小战有四百多次,杀叛军二万余人。阻遏了叛军南犯,保障了唐朝东南的安全,最后城破身死,赢得千古忠义之名。
但是,张巡最大的污点是:杀人当军粮。尤其是,他第一个杀的是自己的爱妾。《旧唐书》记载:尹子奇攻围既久,城中粮尽,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人心危恐,虑将有变。巡乃出其妾,对三军杀之,以飨军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继续道,“当时军士不忍心吃,个个哭泣,张巡强令食之。统帅开了头,吃人就顺理成章了。太守许远献出自己的僮儿,接着吃城中妇人、老幼,军士们一共吃了二三万人,坚持守城直至城破。
张巡对大唐尽忠,很勇敢,死不投降,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唐代以来的史书,对其的评价都是居功至伟,烈丈夫、奇男子、千古义士。”
陶六一吞咽了下口水,瞠目结舌地看着姚长生,嘴张张合合,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那些被吃的人何其无辜。”
“区别就在于被叛军杀还是被自己人吃。”陶七妮撇撇嘴道,轻叹一声道,“作为守军保卫城市的目的,难道只是捍卫唐朝的疆域,不是为了保卫家人和城中平民?”
“那还不如出去跟叛军拼了,反正横竖都是死。”陶六一干脆说道,“算算这吃的和杀死的叛军差不多。”
“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更没有选择权。”陶七妮眸色微冷地看着他们道,“你觉得他们无辜,人家还说这是自愿奉献。”
“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得变强。”陶六一蹭的一下站起来抽出烧火棍子退后几步,开始练习刀法,他现在迫切的想变强。
“俺也干不了别的,那俺还是老老实实的种地好了,手中有粮,心不慌。”老实巴交的陶十五如是说道。
“粮食真的不够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姚长生黑漆漆地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这是谁说的,太对了。”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地主家粮仓都堆满了,也不舍得借俺们点儿,但凡有一碗麦子,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饿死。”
“别说了。”沈氏拉着他的袖子摇摇鼻音浓重地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陶十五闻言赶紧说道。
陶七妮闻言横了姚长生一眼,‘都怪你!’
姚长生抱歉地看着陶七妮,他也没想到,会触及陶家夫妻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杜甫可是唐代著名的大诗人。是真正有大爱,心怀家国百姓的大诗人!”详细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诗圣的生平,期间夹杂着名句。
陶六一听得渐渐入迷,干脆也不练了,坐在了草席上,认真的听。
“哇……俺咋感觉这是专门写俺们的吧!”陶十五惊讶地说道。
“俺不知道怎么说?感觉他笔下的女人也都好好!”沈氏不敢置信地说道。
“对!”姚长生温润的目光看着他们道,“他描绘的众多女性,无论是村姑农妇,艺妓歌女,深闺怨妇或是新嫁娘,他都给予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