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后,林氏果然来了富足村,同来的还有郑成凯。
因为张沁儿提前说过林氏会来,杨氏准备的很妥当,招待客人的东西,一应俱全。
家里因为茶树籽已经榨油,大部分乌桕籽也转卖给陆家当铺,空出不少地方来,整理一下,也算宽敞干净。
林氏站在榨糖作坊前面,看着里头繁忙的景象,闻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糖香味,天气已经渐渐寒冷,但是由于空气中的这种糖香味,给人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
郑成凯打马而来,这段日子由于收赋税的事情,他在衙门里忙的很,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骑着自己的马,到处跑动散心了。
将马拴住门前的桂花树下,福儿则抱着一捆甘蔗的嫩叶过来。
入冬后,草木渐渐的枯黄,这个时候甘蔗清甜的叶子就成了牲口最爱的美味了。
“伯母,糖软已经做好了,来尝尝!”张沁儿从糖寮里头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碗,里面自然就是刚做成的糖软了。
香甜温热的糖软,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林氏和郑成凯各自接了一碗,开始品尝起来。
青葱的香味和肉末的鲜味将糖的腻味冲淡,吃在嘴中味道刚刚好。
林氏足足吃了一大碗,这才放下,笑着说:“果然不错,这东西只有到你们这里才吃得到了。”
“我还要!”这是郑成凯的第一句话。
张沁儿才不给他,说:“吃多了也腻,待会再吃吧。”
郑成凯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开口再要了。
林氏悄悄的瞧了瞧张沁儿,又悄悄的瞧了眼郑成凯,心里暗暗称奇,这两个人明明彼此相处的好,自家的榆木儿子,怎么就不肯娶沁儿呢?
林氏很惆怅,这次来富足村,自然不是为了吃所谓的糖软,而是想和杨氏赔礼道歉的。
明年张沁儿就要及笄,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个年纪已经不小了,既然自己的儿子不打算娶张沁儿,就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亲密的相处下去,杨氏也得开始替张沁儿寻一门好亲事才行了。
不然若是耽搁了张沁儿,林氏心里会自责不已。
因为心中有事,林氏脸上一直淡淡的,直到吃过丰盛的午饭,林氏才寻杨氏进屋说话。
张沁儿和郑成凯自然就一同在村里乱走闲聊了,彼此有些日子没有见了,乍然见到,心中都微微的高兴,先是说过彼此近期发生的种种事情,这才漫无目的的乱扯一通。
张沁儿想起刘知县新弄出来的赋税,就问:“今年的赋税,比往年足足多了一倍,其他村里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吗?”
“普通的百姓就算有,那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其余的乡绅们,则早已经被刘知县通了口气,知道刘知县这是想刮一遍,但是刘知县也说了,不会超过大家的底线,所以这才相安无事。”
张沁儿蹙眉,问起乡绅们的底线是什么来。
郑成凯一一说了,又对张沁儿说:“刘知县最多只会待三年,这三年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哥哥明年不是要考秀才吗?若是考中有功名了,地里的税就可以不用缴了。”
“那榨糖作坊总是要的,其实孝敬知县也是应该的,只是总觉得这刘知县不可能只安于目前的这点。”
张沁儿说出自己的担忧,刘知县要在临川待三年,这才是刚刚第一年,就如此大手笔改动,接下来的两年,真不知道还会不会更加厉害。
郑成凯沉思了会,似乎在估算这个可能有多大,蹙眉想了想,只说:“你放心,他要是超过大家的底线,咱们本地的人联合起来,也不会让他好看的。”
刘知县不过是外来的和尚,这临川真正的命脉,还是掌握在当地人手中,如今不过是当地人退了一步,刘知县则进了一步而已。
不管谁退谁进,彼此双方都会维持一种微妙的和谐。
尽管郑成凯一直保证,但是张沁儿依旧有些担忧,毕竟此时大家的日子才刚刚稳定好过,又要受尽压榨了。
明末政治动乱,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艰难。
暗暗算了一下时间轴,张沁儿抬头问着:“如今北方是不是有些动乱?”
“你是说辽东建州?”
张沁儿点头,托前世一大批清穿电视剧的福,她多少知道清朝的前身是后金政权,正是辽东建州一带。
“是有些动乱,不过离这里远着呢,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还有,你没有抵报,从哪里知道的?”郑成凯狐疑的看着张沁儿,虽然他平时会时常和张沁儿说一说朝廷各地的事情,但是他确信自己没有提过北方的事情。
张沁儿无语,心中想着,这是随口糊弄,还是掰一个谎话出来?
心中的念头只在一瞬间,郑成凯刚问完,张沁儿就理直气壮的说着:“还不是因为你以前想参军吗?所以我就私底下打听了下。”
对上张沁儿理直气壮的眼神,郑成凯有些微微的感动,她居然还记得这事。
想起当初的念头,郑成凯有些挫败,事到如今,参军也不过是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了。
眼神一暗,嘴角的弧度也微微的拉下去了,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不高兴来。
张沁儿斜眼瞟了他一眼,问着:“怎么啦?”
“没。”
摇了摇头,郑成凯打起精神来:“就是想到这辈子我都没法子参军了吧。”
张沁儿腹诽,不参军才好呢!这个时候明朝没有什么名将,而北方又乱的很,要是拉到北方去打战,十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