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宅门,就看到墙角四周种了好些花卉,不过这会儿有些都已经凋零了无生机了,看上去颓败一片,只有几株普通的菊花在寒风中肆意的生长着,黄色的花朵已经盛开,更多的是小小的花苞,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张沁儿也有好些日子没到这边来了,这会儿注意到,只得汗颜:“这宅子平日里就我三叔和兄弟住着,他们大男人的,粗枝大叶惯了,让他们浇些水还好,侍弄花草却是不能的。”
“这样也好,多了一份自然的荣枯之态。”林氏不以为意,她对这些细枝末节从来不在意。
里头的人听到开门的声响,杨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是沁儿回来了吧?在外头吃东西了没?厨房里还给你留着一些。”
“娘,我吃过了,林伯母也上咱们家来看看。”张沁儿赶紧说,就听见里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杨氏走了出来,笑着招呼林氏。
“郑夫人来了,赶紧进来坐吧,外头风大。”杨氏又叫冯氏去厨房泡茶来,又赶紧拿出一盘点心招待客人。
林氏摆了摆手,说:“才吃过饭来,不用客气,我就是过来看看,以后也方便咱们彼此走动走动。”
又说:“也不用叫我什么郑夫人,你叫我子怡就好,你的闺名是什么呢?”
彼此称呼对方的闺名,这可是感情亲密才会如此,杨氏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内心深处也忍不住涌现出强烈的虚荣心和满足感。
“这……不太好吧?”杨氏下意识的拒绝,见林氏一脸真诚的表情,还是把自己的闺名说了出来:“我叫秀英。”
“我虚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子怡姐了。”林氏笑着说,郑成凯比晗生的岁数大,林氏也比杨氏的岁数大些。
不过由于林氏生活富裕,整个人保养的好,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显得年轻许多,反而是杨氏年纪虽小,看起来却比林氏还要老些,多年的劳作和风霜在她脸上刻下痕迹,皮肤老化了许多。
杨氏干笑了笑,赶紧把林氏迎了进去,里头正摆着很多布匹,方才杨氏和冯氏正在整理。
张沁儿看见冯氏坐在那里穿针引线,就笑着问:“三婶,那些蚕茧都卖了吧?价钱好不好?”
一听这个,冯氏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藏都不藏不住,杨氏抢着说:“价钱当然好了!今年江西好多地方都遭了蝗灾,桑树都被蝗虫啃的一干二净了,死了不少桑蚕,今年桑蚕茧的收成比起往年可下降了不少,现在正缺蚕茧呢!虽然乌桕蚕茧比不得桑蚕精细贵重,不过今年的价钱也顺势涨了好些。”
冯氏点头说:“确实是这样,今年比去年多赚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可是大钱了,难怪冯氏笑的开心,今年虽然自家养的不多,但是其中就有从其他人家收来的蚕茧,这些蚕茧都是按照去年的收购价钱买下来的,现在蚕茧涨价了,又从中小赚了一笔。
“这也是运气好,我们村的蝗灾不严重,喂养乌桕蚕的又是乌桕树,不像桑树那样,容易被蝗虫啃食了。”手里有钱,心中有底,冯氏一改往日里的低调,今天笑的特别多。
林氏又问了冯氏闺名,约定三人闲聊时直接叫彼此闺名,别一个郑夫人张婶子的叫了,又生疏又拗口的。
闺名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一开始杨氏和冯氏叫不习惯,声音也有些弱,但是叫了几次之后,仿佛三个人的关系就亲密了许多,对待彼此的态度也热络了许多。
三个人年纪相仿,聊的话题也差不多,林氏先是问过她们两家今年的作物收成如何,冯氏就提起李氏大儿媳妇的事情。
“上回你们住在我们乡下匆匆忙忙的走了,也不知道刘夫人的大儿媳妇现在怎么样了?可没有小产吧?”
林氏就说:“没事,只是见红了而已,后头找大夫看过,喝些安胎药,在床上多躺躺就行。”
李氏的大儿媳妇确实没事,但是这功劳可不是安胎药的,而是李氏回去之后,就让人把刘大少看中的歌妓卖的远远的,又狠狠的教训了刘大少一番,这才平息了儿媳妇的怨气,安安稳稳的养起胎来。
碰上志趣相投的人聊天,时间是最容易过去的,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在外头办事的张志仁都赶回来了。
因为今天下午就得回乡下,杨氏很不好意思的把林氏送走,然后开始和冯氏张沁儿她们收拾起要带回去的东西来。
“外头的粮食比起原先贵了三倍多了,这还没有入冬,入冬之后怕是还要贵些。”张志仁感慨着,他今天把临川主要的街道都走了走,又和相熟的人攀谈了一会,基本上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只贵了三倍?这应该还是在知县的压制下才只涨了三倍的。”张沁儿说,如果知县大人不压制的话,就凭现在的市场环境,那些粮商们不趁机涨个五倍那是不会卖的!
“嗯,就蝗灾那会儿,粮铺乱的很,一天一个价钱,有时候上午是一个价,下午又是一个价了,是知县大人出面,把这情况压制下去,虽然粮食贵了些,不过好歹不会再变价钱了,等苏浙那边的粮食到了,咱们就可以缓口气了,知县大人真是英明啊。”张志仁言语中带着对知县大人的歌颂了,这是读书人常常容易犯的毛病。
杨氏想起自家提前买好的粮食,忽然有些可惜:“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们就应该多买些粮食,现在倒卖出去的话,没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