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盐商施家?”
皇帝听陈太后讲述了陈寿的请求,沉吟道:“朕倒还记得这家!”
“阿娘,当年阿爹平叛的时候,有几位江南的豪商捐赠了银钱和粮食,其中就有施家。”
打仗是非常消耗钱粮的一件事。
当初先帝起兵,就多亏几家豪商资助。
先帝建立新朝后,lùn_gōng行赏,便封赏了其中一位大富商。
不是公侯伯之类的正经爵位,而是给了“富贵散人”的称号,恩赏其世代为皇商。
依然是商户,却到底有了朝廷赏赐的名头,这家也顺利成为江南的望族。
施家也捐了钱,只是不如那位富贵散人捐得彻底,人家可是摆出了举家之力的姿态,倾尽所有的支持先帝。
所以,最后封赏的时候,也只有富贵散人一家成了皇商。
施家只得了先帝亲笔书写的“大善之家”的御笔,并没有实现阶层的跨越。
不过,曾经负责后方供应的皇帝,还是记住了施家的名字。
如今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还有些印象。
皇帝缓缓点头,“说起来,施家对新朝也是有功的,只是不如富贵散人。”
太后听皇帝说完施家曾经的功劳,禁不住笑着抚掌,“哀家之前还担心,怕商人重利,那施家姑娘看着虽好,却到底是商户之女,难免沾染了市侩习气。”
“但听了皇帝的话,哀家倒是放心了。施家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家啊。”
先帝都说施家乃“大善之家”,想来施家也不是寻常盐商,应该有其可取之处。
即使如此,也就不算太不堪。
皇帝闻弦歌知雅意,顺着太后的意思说道:“既是有功之臣,那就该封赏!”
“这样吧,追封施韵之父施、施某为忠勤伯——”
太后满意了,笑着对皇帝说:“皇帝仁善,赏罚分明!”
施韵有个伯爵的亲爹,也算是千金贵女了,总好过盐商之女的名头。
如此嫁给陈寿,说出来,也不至于让人太过耻笑。
“哀家代阿丑谢过陛下了!”
太后也没有忘了感谢皇帝,毕竟施家再有功劳,若没有陈寿这一节,皇帝也不会隔了二十多年再忽然给他一个封赏。
“……阿丑是朕看着长大的,算起来,他是朕第一个亲自抚养的孩子。”
皇帝回想起往事,感慨万千。
陈寿不只是皇帝亲手抚养的孩子,皇帝还亏欠了陈寿两条人命啊。
陈寿的父亲,陈寿的兄长,都是为了保护皇帝而死。
也正是亲眼看到陈寿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皇帝才在陈寿出生后,主动把他抱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对于陈家、对于陈寿,皇帝的感情很深、很复杂。
陈家现在只剩下了陈寿这一根独苗,无论是为了太后,还是为了自己,皇帝都会善待陈寿。
只要他不造反,无论他做了什么荒唐事,皇帝都会纵容。
现在只是给陈寿未来的妻子一点儿体面,不过是挥挥手的事儿,皇帝非常乐意。
在皇帝看来,追封施家只是个张张嘴的小事儿。
但对于施韵、以及施家来说,则是无比荣耀的大事。
虽然这样的追封不能传承,只是死后哀荣,更多的只是一种虚名,无法给施家带来根本性的提升。
可施韵依然非常感激。
她含泪接过圣旨,郑重的向着皇宫的方向叩拜行礼。
当然,施韵更加清楚,皇帝会追封她的父亲,更多的还是因为陈寿。
她偷偷命人给陈寿递了消息,两人约好在京城有名的茶楼见面。
“国公爷,谢谢您!”
见了面,施韵二话没说,直接屈膝行礼。
陈寿被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我、我也没干什么了。主要还是当年你的祖父捐赠了几十万两的白银和上万石的粮食。”
施家确实对新朝有功,皇帝有所封赏,也是情理之中嘛。
施韵却含泪摇头,“我祖父确实捐赠了钱粮,但当年先帝为朝廷平叛,江南数个豪商都被先帝的忠义所打动,纷纷慷慨解囊……”
商贾本来就是上位者圈养的肥羊。
主动捐赠,总好过被人纵兵劫掠吧。
细细算起来,前朝末年时局动荡,施家等江南豪商不知被多少股势力薅过羊毛。
先帝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都能得到封赏,估计江南有好几个“伯爷”、“散人”呢。
然而事实上呢,新朝建立后,唯一得到皇家恩赏的只有一个富贵散人。
现在的施家能得个追封,也是托了陈寿的福。
施韵将这些都想得非常透彻。
她柔声细气的说着,眼底闪烁着纯粹的感激与感谢。
陈寿见了,愈发畅快。
嘿,这才对嘛,靠着他的权势,给未来岳家谋了好处,就该像施韵这样诚挚的感谢。
不像某些贵女。
明明沾了他奉恩公的光,却还一副矜持、傲慢的样子。
别说感激了,连句软和的话都没有,别扭、矫情,让人看来就腻歪。
仿佛他陈寿就该这么做!
凭什么啊!
老子欠你的啊!
还是施韵这样最好,到了人家的好处,就要大方的承认,并且存着起码的感恩之心。
陈寿愈发喜欢施韵了。
“好了好了,很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无需这般客套!”
陈寿挠了挠头,大咧咧的摆摆手,然后招呼施韵坐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