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韵这般干脆利索,魔珠倒有些卡壳了。
沉默半晌,魔珠幽幽的说了句:“你知不知道献祭灵魂的意义?你就这么相信本尊主?不怕本尊主骗你?”
也不确认一下就直接说“我愿意”,魔珠是说施韵太果决,还是觉得她过于轻信别人?
“我不知道献祭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更够感受得到,您是想帮助我!”
施韵用意识跟魔珠交流着,她语气诚挚,甚至带着些许感激:“其实,我根本不怕死,我、我很想阿娘阿爹,如果我们能够一家团聚,死反倒是一种成全!”
在屈家的这两三年,施韵过得真是无比憋屈。
她虽出身盐商,但从小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
施家确实不如勋贵、宦官尊贵,但家里有钱啊。
施韵从记事起就过着奢靡至极的生活,仆从环绕、穿金戴银,最好的布料,最珍稀的食材……种种享受,估计比京中的那些贵女还要好。
施韵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盐商之女的身份自卑过——她过得比公主都尊贵,如果还自卑,话说出来都要被人追着打!
然而,自从母亲、父亲相继离世,她一个人来到京城,在一个除了“清贵”之名,什么都没有的国公府寄居,一切就都变了。
有的时候,施韵都在想,阿爹走的时候,怎么没有把她带走?
阿娘阿爹都不在了,只留她一个人在人间做什么?
若是能一家团聚,就算立时死了,施韵也心甘情愿!
能够洞察施韵心声的魔珠,不禁有些心酸,对屈家、以及面甜心苦的梅夫人更是无比愤懑:你们特么的到底做了什么,竟逼得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宁肯去死也不愿留在人间?
“……放心吧,本尊主不会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等你幸福的度过一生,寿终正寝,本尊主会取走你的神魂!”
魔珠暗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阿爹重病在床都还不忘为你盘算。你阿娘死后也始终放心不下你。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比任何人过得都要好!”
许是魔珠的话打动了施韵,又许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施韵不再说轻生的话,“仙子,谢谢您!您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守护好施家的家业,完成阿爹的遗愿,将施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你明白就好。”
魔珠从施韵的话语中听出了希望与积极,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确定要跟我做交易?签订了神魂契约,中途不能反悔哟。”
“我确定!我不会反悔!”施韵听魔珠再三提醒自己,反倒更加信服对方。
因为她觉得,如果这个所谓的“尊主”真是个骗子,就会一直蛊惑自己,在自己答应的第一时间就趁机签订契约,而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
“契约签订成功!”
魔珠心情很不错,嗯,这次的目标比上次的吕晓彤省心多了。
看看人家施韵多听劝啊,只一个梦境,就愿意主动签订契约。
哪像吕晓彤,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才肯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来。
凭白浪费了魔珠许多魔力,魔珠心塞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待到吕晓彤生命终结,兑现承诺的时候,魔珠一口就吞食了对方的神魂,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
“仙子,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我姨母,她真的会那般对我?”
施韵不知道魔珠在想什么,听到对方说“签订成功”,便感觉到神魂深处仿佛被烙印上了什么印记。
而她对于那个奇妙的声音,似乎也多了几分亲切感。
她和“尊主”之间,仿佛多了一丝联系。
施韵更加信赖对方,赶忙出声询问。
问出这句话,施韵又觉得不太好,慌忙解释:“仙子,我不是不信梦中的示警,而是、而是——”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平日里对她笑脸相对、百般慈爱的长辈,会存着那样歹毒、阴险的心思!
撇开她和姨母那淡薄的血缘亲情不提,单是这两三年里她塞给梅氏的银子就有几万两。
就算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梅夫人也不该这般对她啊。
“你想错了!恰恰是银子惹的祸!”
魔珠淡淡的说道,“你一个孤女,却坐拥千万家产,这般巨大的财富,任谁看了都眼热!”
“可、可我阿爹和姨母都说好了啊,施家的财产都会成为我的嫁妆,等我与三表哥成亲后,便会都送来屈家!”
施韵虽然聪慧,可到底年幼,且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太好,纯良又天真。
她哪里知道,人性可以险恶、丑陋到何等地步啊。
“如果人家梅夫人并不想娶你呢。你在屈家住了这两年,应该也知道,这家人是怎样在乎所谓的‘清贵’。”
魔珠很不客气,半点没有顾忌施韵的颜面。
施韵果然被打击到了,她知道,她家是盐商,别说清贵人家了,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都诸多嫌弃。
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三、三表哥又不是嫡长子,且资质平庸。屈家门荫的名额有限,根本都轮不到三表哥。从去年起,姨母就开始让三表哥管理家里的庶务。”
这样一个既不能承袭爵位,又不能门荫做官,连读书也读得乱七八糟,最后只能给家族跑腿、管事的子弟。
即便是梅夫人亲生的儿子,也注定要沦为旁支。
施韵觉得,她虽是盐商之女,可好歹有千万家产啊,配这样一个没啥出息的表哥,绝对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