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众人的眼神乱飞,或好奇,或幸灾乐祸。
但不管众人存着怎样的心思,刚刚的热闹被打断了,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宝珠,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身子不好,合该好好在屋里休养!”
凌子贺用力咬牙,心里更是暗恨不已。
偏偏向来机灵的胡姨娘,此刻却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跑过来解围。
凌子贺是个真小人,却非常爱面子。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当众对朱宝珠动手,只得再次把胡姨娘推到前头,“胡氏,还不赶紧过来伺候太太?”
语气中带着难掩的不满与斥责。
扒着屏风,偷偷往这边看的胡姨娘,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醒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抢在凌子贺开口前帮他分忧。
这、可是太失职了。
胡姨娘心里很清楚,凌子贺把她纳进门,让她做凌家的贵妾,除了多年的情分外,更多的也是她识趣,愿意冲到前头为凌子贺排忧解难。
现在,就应该是她跳出来的关键时刻。
胡姨娘被点了名,不敢再耽搁,慌忙从屏风后面绕过来,直接冲向了朱宝珠。
“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不等胡姨娘含笑把话说完,朱宝珠抬手就抽了胡姨娘一个耳光!
啪!
响亮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众人眼底的八卦光芒愈发闪亮。
哎呀呀,凌家的妻和妾打起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都非常确定:这位朱家大小姐,今天就是跑来搞事情的。
只是不知,她今天能不能成功。
毕竟,朱家已经没了,偌大一个庭院里,凌子贺才是说一不二的主人。
都不用凌子贺翻脸,只需说个“太太魔怔了”,让下人们一哄而上,三两下就能把朱宝珠弄走。
而众人……如果是以前,这些人里那几个跟朱老爷关系还不错的人,或许会帮着说几句公道话。
但现在嘛,凌子贺可是攀上了东南王啊。
他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商人了,人家上头有人!
众人巴结凌子贺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轻易得罪他?
就算是当年的朱老爷帮过他们,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朱宝珠而招惹凌子贺!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偷偷往人群里钻,不想被朱宝珠抓来当帮手。
“贱婢!让你管几天家,你就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今天这般重要的场合,你却故意把我锁在院子里,自己跑出来招待女眷?!”
“这般没规矩,本太太打你一巴掌都算便宜你!”
“滚!”
朱宝珠语气森然,神情更是那种当家主母的高高在上,与不可冒犯的威严!
别说胡姨娘被打蒙了、被骂傻了,就是凌子贺也有些晃神儿。
朱宝珠这是怎么了?
她最是天真、软弱,随便几句话就能唬得她没了胆子,怎么现在却敢这般?
凌子贺有点儿失神,待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朱宝珠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子贺,胡姨娘的所作所为,您一定不知情,对不对?”
当众被妻子这般逼问,凌子贺哪怕再不把朱宝珠当回事儿,此刻也不能斥责,反而要顺着她的意思,赶忙摇头,“宝珠,我真不知道。胡氏都做了什么?”
他试图用这个话题拖延时间。
说话的时候,凌子贺开始冲着一旁的小厮使眼色:赶紧的,快去叫人!
小厮会意,转身就跑了出去。
只是,还不等小厮把护院喊来,朱宝珠已经站在凌子贺身侧。
她故作亲昵的依偎着凌子贺,脸上的怒意已经消散许多,就听她缓缓说道,“她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以前是我躲懒,不愿意出来应酬!”
“这样实在不应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凌家的当家主母,怎么能因为自己喜欢清静就不愿担负凌家的管家重任呢?”
“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啧啧,光宗耀祖啊!”
朱宝珠说得情真意切,但“光宗耀祖”四个字,听在凌子贺耳中却无比的讽刺。
光什么宗,耀得哪门子祖?
凌子贺是朱家的赘婿,他哪里还有什么祖宗?
就算凌子贺改换了朱家的门匾,让一双儿女改回了“凌”姓,但这并不能抹杀他是赘婿的事实。
别的不说,凌子贺给朱家当赘婿,那可是有契约的。
白纸黑字的写好,并且去衙门存了档。
只是现在天下动荡,随着几大反王的崛起,衙门的公信力似乎没有那么高了。
但只要新朝还没有建立,齐州城的父母官就还是坐在知府衙门里的那位!
而只要朱宝珠拿着契约文书跑去官府告状,凌子贺就是妥妥的违法。
当然了,这个需要一个大前提,即朱宝珠能够控制住凌子贺,不让他兴风作浪。
毕竟在实力为王的当下,契纸固然有约定作用,却并没有太巨大。
如果朱宝珠连家门都出不去,就是全齐州的人都知道她的冤屈,也没人能帮她做主!
“宝珠,胡氏确实有些没规矩。不过,她也是为了你好!”
“你要照看传玉和传家,身子又不好——”
凌子贺眼睛都要喷火了,还必须忍着怒意,好声好气的哄着朱宝珠。
心里却骂着:贱人,你且等着,待会儿把你拖下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子贺知道朱宝珠最看重两个孩子,所以,他特意提到了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