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要告他们……”
蒋安然说这话的时候,还不住的哭着,所以声音并不是很清晰。
蒋安晨便只听到了“告他们”的话。
联想到刚才在秦家凹打听来的消息,以及回来途中警察通告的情况,蒋安晨眼底染上寒意,他误以为蒋安然已经被、被——
“告,必须告他!这个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居然也敢欺负我妹妹!”
一个连媳妇都娶不上的山村老光棍,竟、竟把他们蒋家娇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给、给……蒋安晨只恨那个狗男人不在面前,否则他一定好好收拾他。
蒋安然楞了一下,旋即她意识到,哥哥他似乎误会了。
她所说的“他们”,可不只是楚野猪一家人,更主要还是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卖掉的秦家三口。
或许,蒋安晨会误会,是因为蒋安然之前表现得太过亲近亲生父母,所以他根本想不到,蒋安然会状告自己的亲生父母。
又或者,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还是赞同那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要生了她,那便是有着天大的恩德。
哪怕像秦父秦母这般,刚生下她就把她丢进公共厕所,试图杀死她,她侥幸被人救了、被人收养了,长大后,只要秦父秦母稍稍表示一点儿愧疚、并愿意重续亲情,她都该孝顺亲生父母!
至于秦父秦母又把蒋安然卖掉,世人顶多会唾骂这对夫妻一句狠心,并为蒋安然感叹一声可怜。
而蒋安然若是反过来把这对夫妻告上法庭,呵呵,你且等着吧,肯定有人道德绑架:就算他们怎样怎样,他们也给了你生命啊,你怎么能这般忤逆不孝?!
想到这些,蒋安然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她不会放过秦家人,但、但也不会冲动行事。
她就算不顾及那些“网络圣母”、“嘴上道德楷模”的说辞,她也要为蒋家考虑。
想了想,蒋安然从蒋安晨的怀里抬起头,哽咽的说道:“哥,你、你去过秦家凹了?”
“……嗯,去过了。”他已经知道了蒋安然回到秦家凹之后发生的事,也知道,她是被人捆着“嫁”去小山村的。
天知道,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蒋安晨有多么的愤怒。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提醒自己,他险些拎着秦父、亲小弟的脖领子,将他们胖揍一顿。
愤怒的同时,蒋安晨还无比担心,他知道自己来迟了,他怕然然已经——
虽然这个时代对女性没有那么严苛了,就算被人侵害,也、也不会逼着女孩去自杀以正什么清白。
但,人言可畏啊,几千年流传下来的顽固思想,依然会让受害的女孩儿遭受到风言风语、指指点点。
而且这件事本身,对于女人的心理也是莫大的创伤。
就算蒋家有钱,更够想尽一切办法安抚蒋安然,或是干脆送她出国,换个环境休养。
可有了小山村的噩梦经历,蒋安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单纯活泼、无忧无虑。
“然然,你别怕,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和爸爸妈妈都会保护你、照顾你!”
蒋安晨轻轻推开蒋安然,细细打量着她。
他发现,蒋安然的脸颊有些红肿,似乎刚刚被人暴打了一顿。
想到那个小山村的种种传闻,想到新闻上有关被拐妇女的悲惨境遇,蒋安晨不用问也知道,他的妹妹一定经历了非常糟糕的事。
被打,被、被强行侵害……蒋安晨根本不敢去想,他们蒋家捧在手心、当成宝贝一样养大的然然,具体都遭遇了什么。
“哥,我没事!”
蒋安然听到蒋安晨哽咽的声音,又是一怔,她细细品味了一下哥哥的话,发现他似乎又误会了。
她赶忙说道,“那天晚上,那个楚野猪倒是想、想那个来着,不过被我逃掉了!”
蒋安晨看着蒋安然的眼睛,发现她的那双眸子虽然不复过去的单纯明媚,却也没有太多悲愤、黯然。
蒋安然身上也没有那种消沉、麻木。
所以……蒋安晨眼睛一亮,他的妹妹只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最终却幸运的逃过一劫?
蒋安晨心下大定,只要没有真正的受到伤害就好。
只是,蒋安晨的这口气儿还没有喘匀,就听蒋安然忽然问道:“哥,他们,我是说秦家人,对我说谎了,对不对?”
蒋安晨怔愣了片刻,他向来聪明,很快就想到蒋安然话里的意思。
“……”蒋安晨嘴巴张了张,却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到了这个时候,蒋安晨还在担心,一旦跟妹妹道出当年的真相,她会难过,会觉得难堪。
蒋安晨沉默,蒋安然却开了口:“其实,根本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什么家里穷、养不起,想把我丢了,却又舍不得,最后把我放到好人家门口,眼看着我被人抱走,这才放心的离开!”
“什么不想让我受穷,特意打听了一个富贵人家……统统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蒋安晨看到妹妹悲愤的模样,很是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然,不、不管他们了,好不好,咱爸咱妈还有我,都最喜欢然然了!”
蒋安然并没有被哥哥的大手安抚住,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我一出生,他们就嫌弃我是个女孩儿,他们根本没想让我活着,所以直接把我丢到了路边的公厕里,还冲了水,要把我冲进化粪池里!”
“然然,你、你都知道了?”蒋安晨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