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谢清宁对外界信息的强制筛选与自主屏蔽,谢清欢接收到的信息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目前立足的t市门阀体系缺少必要的了解,但对于段家,那一晚段明楼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不甚美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谢清欢曾经接触过皇商,向来明白商人无利不早起的习性。她这次在片场遇袭,确实是云蒸雾绕扑朔迷离,但未必与段家有分毫联系。段家之所以介入,不过是因为独家投资了《山河》,为了影片的顺利拍摄以及正常上映。
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并没有立场来反对段家所谓的保护。
简歌见她沉吟不语,知道这是默许了他的提议。其实这次的事情,以段家的实力而言,想要查个水落石出并不是难事,但段家如今有意从地下世界脱身,先前庞大的灰色收入也到了洗白的关键时候,为免节外生枝,这闲事不管也罢。
简歌一直留心着谢清欢的脸色变化,在他说出那几个人的身份的时候,谢清欢的目光微微一闪,但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与恐惧,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即便只是装装样子,这个人的态度也十分明朗——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她也是这么个意思,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简歌略微一顿,冷静地开口,带了几分没诚意的安抚:“谢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只管安心拍戏。那位中间人做的是搭桥牵线的买卖,人却十分孤傲,原则性极强,对她而言,一击不中这买卖就算失败了。”
“天要下雨,人要找茬,避不过就迎头而上。”谢清欢对于潜在的生命危险丝毫也不在意,对那位神秘的中间人也没有兴趣,只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那几个人,如今还活着吗?”
谢清欢清楚自己出手的力道,那几个人的哑穴会在三个时辰之后自动解开。从昨晚到现在,也不到五个时辰。那几个人又是亡命之徒,即便是遭到严刑逼供,也不该这么快就松口。
常爻从昨晚开始就怀着一种异样的兴奋,想要勾搭一下技术娴熟力道精准伤人而不毙命的神秘高手,这会儿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神神叨叨地笑道:“他们呐,正在发挥余热。”
“哦?”谢清欢闻言,对着常爻了然一笑。作为老大的段明楼既然走的不是正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手底下的这些人自然也是向着他看齐,那所谓的发挥余热,当真是意味深长啊。
常爻见了谢清欢的这种反应,心中暗暗激动,悄悄将她认定为同道中人,就想着好好就刑讯的过程跟谢清欢说道说道。却没想到谢清欢对那过程也没几分好奇心,只略带兴味地看他一眼,就一脸平淡地简歌道了谢,径自下了车。
常爻一颗热情沸腾的小心肝顿时被兜头一盆冷水被泼得透心凉,愣愣地看着谢清欢潇洒离去的背影,一脸失落:“她、她这就走了?”
作为知心哥哥,简歌知道常爻是什么心思。他在段家掌的是刑狱,兴趣爱好又别致,很难找到志同道合的知己,即便同为五虎的林羽蓝平日里没事也喜欢摆弄个尸体来研究,对常爻的爱好也是敬谢不敏。
所以,常爻在段家在某个领域绝对是独孤求败。
“知音呐,你这么能不闻不问就这么走了!”常爻扑到在车座上,默默地挠着皮制的椅垫。
简歌嘴角微微一抽,瞥他一眼,觉得这倒霉孩子又傻逼了。谢清欢见了他们,分明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那几人为了伏击她而来,她多口问的这一句生死,连仁至义尽都算不上,仅仅是为了确认罢了。
简歌这般想着,又瞥一眼谢清欢的背影——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又沉寂了三年的小艺人,表面看着温和,可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慈心软的人。最要紧的是,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什么。正所谓无欲则刚,这个人,日后若是有了几分根基,恐怕就不是个轻易能惹的。
常爻没注意到简歌那渐渐凝重的神色,只扑在车座上自顾自地挠:“嘤嘤嘤,知音呐……”
简歌在心底微微一叹,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坐好,回去了。”
谢清欢下了车,慢悠悠往酒店晃,她出来的时间并不长,这个时候景烨应该探完病了,但是这衷肠却未必就诉完了。萧朗月与他毕竟蹉跎了五年的光阴,能解开心结冰释前嫌总是好的,这时候回去打扰会被驴踢的吧?
谢清欢纠结了片刻,还是给萧朗月去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那头萧朗月的声音颇为飞扬,仿佛已经痊愈,一点儿也没有早上那种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萧朗月笑眯眯道:“欢欢呀,你回来了吗?没有的话就赶紧的!”
谢清欢也笑了一下:“怎么了吗?”
“景烨请吃饭!”萧朗月欢快地回答,补了一句,“在汇缘楼!”
“嗯,这就回来。”谢清欢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走进电梯。看样子,萧萧是解开了心结准备接纳景烨了吧?
上了楼就见景烨站在房间门口,正聚精会神地研究墙上的壁画。
景烨略一偏头,见到是她,淡淡解释道:“萧萧在化妆换衣服。”
谢清欢不知道别的姑娘家出门前花在化妆跟挑衣服上的时间是多长,萧朗月最少需要半小时。谢清欢方才仓促出门,并没有化妆,她冲景烨点了点头,握住门把,准备进门。
“谢清欢,”景烨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