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原属于谢清宁的壳子换了谢清欢的魂,还有了些微功力,这才一次又一次地避过杀劫,还是难免受了伤。若换了是谢清宁本尊,这会儿估摸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孟青玦见她沉默不语,又轻声问道:“那个号码打来的电话,你也接到过吧?”
“自然接过。”谢清欢静静挑眉:“你想说什么?”
孟青玦细细看谢清欢一眼,有些不解:“你似乎并没有收到影响。”
“雕虫小技,也想控制我?”谢清欢忽而冷淡一笑,“我从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影响我的心神。所谓催眠,不就是借由外物,牵引人心底最真切的愿望吗?萧萧她之所以中招,是因为没有防备。”
孟青玦的目光轻轻一闪,淡淡道:“谢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萧小姐之所以会伤你,并不仅仅是因为催眠,而是因为她自己有了这样的意识?”
谢清欢目光如剑,定在孟青玦脸上,眉心微微蹙起,抿了抿淡色的唇。
“你没有反驳。”孟青玦轻笑,“萧小姐方才说,五年前你卷入赵泽天一案,这件事曾让她十分痛苦,情绪一度处在崩溃的边沿。那时候她为了你跟景烨决裂,你又远赴国外治疗,她心中的抑郁无法排解,导致整夜失眠,要想睡个安稳觉,只能借助安眠药。”
孟青玦的目光柔和沉静,落在谢清欢的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安眠药这种东西,吃多了也是不好的。”
五年前的那件事在谢清宁的记忆中没有,谢清欢自然无从了解,但听到那事带来的种种后果,也知道那事定然不简单。
萧朗月与谢清欢交情甚笃,为了谢清宁的遭遇心痛担忧无可厚非,但孟青玦说的这般严重,那么,定然是谢清宁替萧朗月挡了本该落在她头上的劫难。
谢清欢细细回想着跟萧朗月相处以来,她的种种神情与作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连谢清宁都觉得那记忆可有可无,而萧朗月仍在独自内疚吗?
谢清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感慨:“过了那么久,仍然没有办法释怀吗?”
“世事变化无常,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会渐渐淡忘曾经的感动或者愧疚,而另外一些人,则会时刻铭记。时间越久,那愧疚会越滚越大,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孟青流敛了温暖的笑意,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萧朗月就属于后一种。这几年,无论她为你做多少事,都让她产生一种无能为力的痛悔。”
谢清欢拧眉沉思片刻,终于小小地抽了口冷气:“所以,她其实并没有被催眠。对我出手,是因为心中的愧疚太重,使她觉得友情无以为继了是吗?”
“谢小姐,并不是这样的。”孟青玦轻轻摇头,淡淡道,“这次她中了催眠术,对你出手,对她对你,都不是坏事。友情跟爱情一样,也需要真心相待。单单靠愧疚,总有无法维系的一天。”
谢清欢眨了眨眼,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把自己的思维给带到沟里去了。不过,确定萧朗月没事,那便好了。谢清宁当初也是十分看重她,才会心甘情愿替她挡去灾难的吧。而萧朗月还很年轻,她亦为友情付出了最真挚的心,不应该困于对当年事的愧疚之中。
“那么,”谢清欢直视着孟青玦,目光中带着探究,“她日后还会接着愧疚吗?”
孟青玦笑道:“我可以保证,她不会。”
谢清欢放了心,淡淡一笑:“若是小心谨慎,就能避免被催眠吗?”
“这个说不准。”孟青玦摇头,“不过,长点儿心吧。”
谢清欢挑眉:“孟医生的话,我会转告给萧萧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孟青玦目光微微一闪,温和地问道。
谢清欢略一沉吟,道:“没有。”
孟青玦的目中蓦地闪过一抹复杂,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倒是有些疑问,想要请你解答。”
谢清欢有些意外,却还是点头道:“请说。”
“现在的你,究竟是谢清宁,还是谢清欢,抑或是,祈明越?”孟青玦沉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在纽约,谢清宁最后被定型的性格几乎不具有任何攻击性了。”
孟青玦的目光中带着怀疑探究,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