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虽然将近午时才踏进投递行。
但就是这半天,不但之前预约顾客的投递业务全部办完,就是临时上门、或者约了明后日办理的人,只是过来碰运气的人,都很好运的一并把各自手头的事情办妥。
诚运门前,办理邮寄和代购业务的人,不再聚在店里店外大声抱怨、说难听话,而是被店门口机灵的小伙计招呼进门,并不用很多时间,便拿着各自的回执,脚步轻快的离开。
这些人见识了投递行办事的变化,离开之后,少不得会和熟人、和街坊邻里分享自己看到的新鲜事:
“诚运投递的主事人听说过吧?”
“对,就是人们传说创办诚运投递的人,果然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呢。”
“是啊,原来这姑娘真的很不简单,人家不白当这个主事人。通州投递行年后那混乱的场景知道吧?”
“人家姑娘一到,投递行各种事务的办理速度飞快提升。好多人滞留的熙闹场面,也因此变得有序。”
“更稀奇的是,这位姑奶奶也是读过书的,居然亲自占了一席办理事务的桌案,用一种奇怪的书写工具写单、写回执。”
“那书写速度……其余几个写单人望尘莫及。”
“还有还有,那姑娘办理事务时接人待物的态度,怎么说呢……反正从未在其它地方见过就是……”
申时末,是大多商家关门歇业的时候。
虽然这段时间光顾投递行的顾客很多,各种单子接收不及。但潘再水还是安排了准时关门,以便留出时间,加班处理积攒的包裹和代购事务。
而这日,到了关门时间,潘再水看着夕阳,却有意犹未尽之感。照着如今的状况,他们其实可以晚半个时辰关门,再接一些生意的。
开买卖都是为了赚钱,谁乐意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啊?
前些天那种情况很特例,虽有海量的单子等着他们去赚钱,但潘再水实在接不下,只能装出正常营业的样子。
关门之后,他才开始急吼吼的组织自己人,点灯熬油的分拣打包,以便第二日能及时随船送出。
但今天的包裹分拣非常顺利,写单人进行第一次分解之后,收件地点基本就能集中在不多几个地名中,其他分拣和打包人员的压力顿时减轻。
而袁冬初带来的五个人,还有星辉,在里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赶往通州的船上,袁冬初一边让她带来的五人熟悉投递沿线的地名,一边教五人怎样快速分拣。
她的方法是:实在有个别不认得的字,只需端详字的形状,再结合前后文字,便能顺利把分拣这事儿做下来。
当然,这样大量扫过同样地名的包裹,半天下来,原本不认识的字也记牢了,还有额外认字的效果。
通州投递总号是诚运最大的投递行,雇用的人也最多。
有袁冬初带来的这五个人做示范,再有星耀来回走动、做指点,经过初次分拣的包裹,被大家有样学样的再次分拣并打包。
到申时末关门时,这半天收揽之后的一系列事务,居然做到了同步。
后院还在忙碌的,只是上半天和前一天积攒的包裹,如今也接近尾声。
忙碌了十多天的投递行,今日才轻松了。不单是体力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诚运的投递员和长期雇用的伙计,今天难得的没加班,正点回家了。
很有些懊恼的中年书生两人,没听到潘再水有别的交代,忙不迭的和众人一起离开。生怕走慢了,会被告知明日不用来了。
脚步匆匆,心里则打定了主意:明日一定要早点来,先抢占一张桌案开始做事,免得真被提前辞工。
唉,中年书生心中暗叹,不知诚运投递行这火爆的投递量会持续多久。
认真说起来,在诚运做事其实不错的。掌柜和几个管事的,人都不错,工钱也好,若能在这里长久做事就好了。
但有了今日的事,只怕诚运就是留人,也不会优先考虑他两人。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满心怅然的快步走了。
投递行关门没多长时间,潘再水等人还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后院的门被推开。
秦向儒和周彩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秦家给的那个、叫半悦的丫鬟。
两人进门两步,惊讶的看到明显清净很多的院子,立即停下脚步,四下打量。
“怎么回事?”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潘再水一见两人,当即便放下手里的活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秦公子来了,来来,屋里坐。”
“坐什么啊?铺子收揽的包裹呢?都分拣好了吗?打包了吗?”秦向儒表情那叫一个急,发出一连串的灵魂拷问。
潘再水得意非常,笑眯眯的摊手道:“都做完了啊,不然你以为我哪有时间这么空闲的和你聊天?”
“做完了?”秦向儒没理会潘再水的得意,惊讶的扫过四周:“怎么回事?是主顾少了吗?”
大约想到这个原因太让人惊吓,从邮件爆满、应接不暇的生意,短短一日就衰到门庭冷落……生意若做成这样,怕是真得关门大吉了。
再看潘再水和院子里其他人,若生意衰成这样,他们还能笑眯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那得脑子坏掉了才是。
秦向儒摇摇头,抛开可怕的想法,重新组织语言问道:“是你想到好办法了吧?”
问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希望和关切。
潘再水却开始卖关子了:“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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