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成身后几个兄弟眼看着就站不住的样子,让姓胡那位脑门儿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他找的人他自己知道,这些人就是凭着身上的些许功夫吃饭。若论打斗,这些人和地痞混混的王八拳相比,绝对不是一回事,更不要说寻常船工了。
不看诚运这些人之前的凶悍,只看双方现如今的状况,诚运的人的确很惨。
若这些人咬死他们受了内伤,他这得往外撒多少银子?
衙役却是心下不耐,只催促姓赵的壮汉:“有许多人作证是你先动的手,你得多担些责任才是。这样,你们两下按伤情折算,都谁动了手,给诚运手上之人赔偿银子。”
胡先生有些急眼,当即就要开口反对,却被衙役堵了回去:“既然你想主持公道,那就不好偏帮一方,除非你也有经得起推敲的证据,证明这几人是被诬陷的。”
衙役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这姓胡的自己计划不周,把事情办成这样,让许多人亲眼看见他们一方寻衅。
除了认栽,难道还能有别的办法不成?
而他雇的这些人,来码头作甚,一定经不起推敲。
若再纠结下去,说不得就把他们自己纠结到公堂挨板子去。
最后还得把永吉船行的主家也连累了。
徐志看起来凄惨一些,但碍于他是坪州投递行主事人的脸面,便没好意思受很重的内伤。
虽一身的狼狈,却精神抖擞的和赵姓壮汉交涉补偿事宜,杀价杀的那叫一个狠。
而那胡先生也被星辉星耀旧事重提:揣着一柄匕首在码头上乱晃是什么缘由?他却是怎么也解释不清。
最后,胡先生拼着回去被主家责骂,和赵姓壮汉等人一起,连碎银、带银票,硬是凑了三百两,徐志才很勉强的、答应这件事了结。
胡先生倒是也想打欠条的,先把这事儿缓过去,回去找主家李跃武另想办法。
怎奈徐志也是贼精,欠条什么的,即使有衙役作保,他也是一万个为难的不肯答应。想欠条也行,得去衙门,把双方身份报备清楚。
胡先生和赵姓壮汉哪敢去衙门,去衙门验明身份?那不露馅儿了吗?
到时,永吉船行谋算诚运投递就成了事实,永吉东家也会被他们彻底卖了出去。
没办法,这趟是彻底栽了。
现在贴出去三百两银子,回头还得结算雇人斗殴的酬劳,连带给赵福和正骨看伤。
他接的差事,这是给主家散财来了啊。
胡先生头大的不行。
现在他唯一的指望,是李跃武通知他收手的原因。
希望李跃武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知道诚运这帮人非比寻常,能体谅他的难处。
…………
永吉船行的的东家李跃武的确遇到事了。
回了自己府上,在自家厅堂坐下喝了两杯热茶,才定了定神。
但是,只要想起从酒楼出来遇到的那档子事儿,他依然觉着后脊梁发寒。
如果那不是警告,而是真的动手,估计他现在已经凉凉的躺着。
接下来,家里人就该给他准备灵堂了。
今日的午饭,李跃武约了朋友,在坪州一个还算体面的酒楼小酌。
一行四人酒足饭饱,从酒楼出来。
各自打着招呼,拱手道别。
四人的马车停在附近,几个小厮招呼自家马车往酒楼门前接人。
正是饭局散摊儿的时间点儿,酒楼门前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李跃武转身时,他身边路过的人躲了一下,接着便发出“哎呀”一声惊呼。
李跃武和周围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短打男子皱着脸、呲着牙,看向李跃武的眼神很是埋怨。
“我说这位官人,您走路小心着点啊。您这么急的转身,差点把我捅着了。”那人恼火道。
这人二十几岁的年纪,中等身量。看穿戴甚是寻常,肩膀和手肘还打着两块补丁。想来身份也不怎么样,却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
李跃武登时就不悦了,皱眉呵斥道:“你这厮好没道理!什么叫捅到你?你看我手上可有什么物什?似你这等无赖刁民,就应该送去衙门吃板子!”
说着,甩袖子转身,看起来很大度的、不打算和这人一般见识了。
那人却不知好歹,斜跨一步便挡在他身前,手还在怀中摸索着。
李跃武的一个小厮上前,强推他一把,喝道:“滚开!”
那人虽然踉跄,却还是从怀中摸出一柄锥子。
看那锥子尖端闪着的生硬的寒芒,应该还没用过,是新的。
李跃武和他另三个的朋友,都是警觉的后退。几人的小厮却是逼上前去,撸袖子要动手的样子。
好在那人没表现出攻击性,只是用手掌托着那柄锥子,辩解道:“我家婆娘纳鞋底的锥子找不到了,便让我出来帮她买一个。
“刚才为了躲你,被锥子的尖端碰了一下,扎到我了。都不知有没有破皮……”
说着话,那人还摸了摸胸腹处,看起来心有余悸。
李跃武的小厮冷哼一声,骂道:“锥子这种东西,你也敢随便揣在怀里。若是路上和人碰撞、或者摔一跤,捅死了也是自己活该!”
周围的人也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那位。
这人居然不走心,把一柄锋利的锥子揣在怀里!若真出了状况伤到他自己,还真怪不到别人。
之前认为李跃武几个为富不仁的,这时也转了风向。
那人听到小厮的变相诅咒,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