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后,刘妈妈走到门口四处望了望,确定无人才对水玲珑笑着禀报道:“奴婢昨儿打听过了,刚刚那位端庄的妇人是王爷的二弟妹,府里尊称二夫人,那位小姐名唤诸葛姝,与安郡王同是她的子女。”
水玲珑绕了绕荷包上的流苏,心中疑惑,诸葛流风受了重伤,他的妻子怎么不留在喀什庆照顾他,反而跑到京城来了?
枝繁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盘子糕点给水玲珑:“大小姐,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饿着多难受,这都一天了!”
水玲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探出手,刚拿起一块糕点,门外响起了诸葛钰和另一名男子的谈话声,她的手一抖,糕点掉在了地上,枝繁赶紧把糕点拾起,和着盘子一同拿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哥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去。”
很清润的声音,能让人想起盛夏吹来的一缕凉风,带着薄荷的幽香,缓缓拂过心间。
“不了,我……没醉,你……回吧!”诸葛钰往门板上靠了靠,似乎醉得不清。
钟妈妈掩面偷笑,将屋子里的丫鬟叫了出去,路过门口时,安郡王已离开,众人给诸葛钰行了一礼:“给世子爷请安!”
诸葛钰摆了摆手,目光投向了房中那抹艳丽的倩影:“退下。”
“是!”众人依次离开,枝繁回头深深地看了诸葛钰一眼,心神一动,世子爷真的是喝多了……
诸葛钰径直步入房间,并插上了门闩。
水玲珑的心咯噔一下,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想起他一走三月,音讯全无,又想起他每年春天都去燕城等人,水玲珑负气地侧过了身子。
诸葛钰缓缓走到水玲珑身旁,一股淡淡的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他在她身前站定,看着她一袭嫁衣,红艳如火,素白的手紧握,像两个随时可能融化的小雪团,他怜惜地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声道:“我回来了。”
“哼!”水玲珑没好气地给了个鼻音,长睫却颤出了一个不规律的节奏,风沙苦寒,他的嗓音沙不复之前的清润,沙哑得宛若秋风吹起了落叶。
诸葛钰蹲下身,摊开她双手,将脸埋在其上,细细地呼吸着。
水玲珑的长睫又是一颤,他的脸和手一样,都粗糙了许多……
水玲珑眨了眨眼,语气如常道:“不给我掀盖头吗?”
诸葛钰丰润的唇微微勾起,起身拿起玉如意挑开了她的盖头,看着她双颊绯红、眉眼含春的模样,他的心噗通噗通矿跳了起来,或许世人皆赞诸葛汐这种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却爱极了她清秀水灵的眉眼,就像挂在叶尖的露珠,晶莹透亮、颤动人心。
在诸葛钰打量着水玲珑时,水玲珑也看向了他,哪怕冰冰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她还是被眼前的人儿给惊呆了!俊美无双是肯定的,只是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如今成了浅浅的小麦色,浓眉根根分明,斜飞入鬓,一双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不再清澈得似山涧小溪,而是幽若明渊,灿灿的,却望不见底。而他丰润的唇微张,仿佛很是惊讶。
惊讶什么?
她很丑?
水玲珑垂下了眸子,哪里醉了?她看他清醒得很。
诸葛钰若是知道水玲珑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我不装醉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我?
诸葛钰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吃点儿东西吧。”
水玲珑走到桌边坐下,打开食盒,是她喜欢的菜肴:豆鼓黄鱼、糖醋排骨、辣子鸡丁、牛柳芹菜,并一杯牛乳。看得出来这不是随便从膳房端来的饭菜,水玲珑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啦!”举箸吃了起来。
“夫妻之间不必言谢。”诸葛钰说道。
夫妻……水玲珑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诸葛钰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用完膳,水玲珑让守门的丫鬟将餐具撤了下去,诸葛钰便问:“你过得怎么样?”
水玲珑没怎么思考便答道:“挺好。”
诸葛钰浓眉微挑,他不在她身边,她却过得挺好?
水玲珑被诸葛钰炙热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谁也不说话这气氛便有了一丝尴尬,她拽紧裙裾,随便找了个话题:“听说乱党的头目逃跑了?”
诸葛钰在她身旁坐下,拉过她紧拽着裙裾的手,说道:“嗯,逃到漠北境内了,暂时没办法追查,我上报了朝廷,等皇上裁夺吧。”
漠北和大周的关系有些敏感,虽是败给了大周,但大周想入境大肆搜查一名乱党还是有些困难的。
水玲珑渐渐定了心神,问道:“王爷……父王他怎么样了?”
诸葛钰的眸光微漾开一层淡淡的清愁:“腿部受了重创,恢复行走需要不短的时日。”
水玲珑反握住诸葛钰的手,认真地说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诸葛钰“嗯”了一声,几乎弱不可闻。
水玲珑又道:“二叔还好吗?”
诸葛钰扬起一个苍白的笑,道:“离开喀什庆的前一晚,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水玲珑微微一笑:“都能恢复如初,只是时间问题。”
尔后,再没了话题。
烛火轻晃,照着一对新人在地上投射出缱绻的剪影。
水玲珑的手心出了不少薄汗,诸葛钰眼神一闪,说道:“洗洗睡吧。”
“嗯,好。”水玲珑垂着眸子应下,诸葛钰起身往净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