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只觉胸部一阵抽痛,未及倒下,却先眸光扫向对面。
此时,圆月当空,明亮的月光洒在地面,虽不似夜明珠般亮如白昼,却也足以看清一切。
但见一黑衣人胸口鲜血直流,额头被一箭穿透,只留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汩汩的冒着鲜血,那圆睁的双眼,带着不甘,应声倒地。
而在他的前面,一青衣男子似乎受了重伤,一口污血竟是生生喷了一尺远,若不是李长卿看的仔细,便会错过那血的颜色,忽略他手上似暗器般的桃叶。
略一思量,便知那黑衣男子胸口之伤何来?暗叹此人内力深厚,在她大喊中便已出手一招毙命。
“姑娘受伤了。”清灵的声音,带着年糕的儒软,嘴角浮起的弧度,宛如月的光华,淡淡悠远。
李长卿惊于他遗世的风华,却也只是轻轻一瞥中,低头苦笑,看着错离心脏两寸的箭伤,身子微震,却嗓音无波,“无大碍”。停顿片刻,又说:“倒是公子伤的不轻。”
男子目光如玉,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多了丝柔和,目光望向对面,不觉便落在李长卿的身上。
“听歌,速送姑娘回去医治!”
公子的话,听歌不敢不从,虽惊讶于公子刚才的出手,但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子也心生感激。若非公子今晚身体有异症,便是来百人千人他们也是抵挡住。
李长卿恍若不闻,用左手捂住流血的地方,缓慢的走近青衣男子。
站定,微微颦眉,也不言语,只是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替青衣男子把脉。
“公子,这……”
听歌急了,忙要上前,青衣男子却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而旁边的两位手下,也是面露焦虑,似要阻止,均一一被青衣男子眼神止住。
李长卿前世因为哮喘的病症,倒也看了很多医书,又因后宫千年来多争斗,为了自身利益,倒也拜过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把脉,看些小病是轻而易举的。
“公子脉相奇特,似乎有……。”话在唇边,几进几出,却终究轻叹一声,指尖离开他清凉的手腕。
“请姑娘尽快去除箭伤,虽未及心脏,却也可能伤及肺,若不及时医治,伤口化脓,便难以处理了。”青衣男子似乎料到她要说的话,却并不想因此病而影响她越来越严重的伤口。
“听歌,速去速回。”
“姑娘,请尽快随我去医治伤口!”听歌站在旁边,督促道。
李长卿知其已经明白自己为说出口的话,便也不想过多打扰他,站起身,朝着青衣男子点了点头,不作停留,便离开了桃树林。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灭口!”寒枫询问。
“不必。她已知我的情况,却未出口,想必自有打算。”
“公子,刚才那姑娘的箭真是及时,不过倒也惊险,若非公子暗中打偏黑衣人的箭,姑娘可能会心脏中箭。”
“嗯。我倒是相信,她自会躲过去。你没瞧见,她拉箭的时候,是半倾斜的吗?这种姿势,最是容易躲过箭。”青衣男子转过身去,看了眼倒地的黑衣人,一箭即中。当时那种情况,在慌乱中拉箭,竟然有如此之准,青衣男子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除了有这般胆识外,又敢夜游桃树林?
“寒影,你去查查她的情况,越细越好。”
“是,公子。”寒影说完,便飞奔而去。
“寒枫带我回府,通知寒征收拾这里的残局,将他们送给那人。”
不多时,桃树林来了数位白衣人,不消片刻,便将桃树林收拾的干干净净,只余阵阵血腥弥漫其中。而刚才那些影影绰绰的白影,似鬼怪传说,再次惊现桃花林。
再说这次大火,蔓延范围广,火势浩大,直到深夜才几乎被灭完。
火被灭后,倒也几乎无人伤亡。
因着是夏季,屋内燥热,大多都在外面平地乘凉,就算屋内有人,看到火灾的第一刻便有丫头通知自家小姐,虽说无伤亡,这却也是除了碧露的。
因着烧的是李长卿和李长馨的卧房,而旁边的林尚书嫡女林子涵的屋子也被累及,暂时又没多余的住处。只能临时找了帐篷搭建,虽然简陋些,却也解了燃眉之急。
老太太因着住得远些,屋子没烧着,王如珍便是看到了这点,才带了李长馨到了老太太这边,准备蹭一晚上。
“老太太是不知道,碧露这丫头可怜啊,硬生生的被长卿给推出去,活生生的烧死了。”王如珍泪如雨下,似乎真的死了爹娘般难过。
“是啊,馨儿当时吓傻了,不敢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把馨儿的‘贴身’丫鬟推出去,还不忘用脚踹了两下,口里也骂着些脏话儿,馨儿劝姐姐饶了碧露,怎知姐姐不听,说馨儿就是骄纵丫头,还说馨儿长了脸不成,馨儿劝阻无望,只能搬出祖母想要先制止姐姐,怎知姐姐却说‘那老糊涂虫能管的了我不成?’馨儿大惊,原是不知祖母在姐姐心中竟然是‘老糊涂虫’?”
李长馨边说边用手帕抹眼泪,楚楚动人的样子,忧见人怜。然,在偷抹泪水的当口,透着手指的缝隙瞧见老太太脸色发青,满脸怒容,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煞是开心。
不由又加把劲儿,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立马泪眼摩挲道:“姐姐还说,祖母您,您就一个庶祖母,又非她亲身的祖母,何以管得着她?”
李老太太一听这话,火苗倏地就冒上了头,左手拍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