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去了冷雨小筑之后,将安排都说与了李长宏。因是嫡姐的吩咐,李长宏格外认真严肃的点头应和了。
于是,每天李长宏都是再李饶在的时候,去王如珍那里,而且一副乖巧灵动的样子。其实,即便李长宏不这样假装,对王如珍的感情,那也是长久积攒下来的深厚之情,稍微再用些心,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十足的充沛,也就是真情流露了。
而李饶看到这个庶子如此惹人喜爱,为之前的有眼无珠有些歉意。便在这一连三天内,对李长宏的印象完全翻了个天。而李长谋因为整日里给他闹事,前两天又打了兵部尚书的儿子,说是为馨儿出气,却害的他的老脸在朝堂之上抬不起头,私底下给送了好多东西道了歉才算作罢。
如今看到这个庶子这么懂事,眉头才难得的舒展开来。
而王如珍心里其实是十足不乐意的,待第三天的时候,李饶离开后,便实在忍不住了,正要叫住正为她倒茶的李长宏,怎知杯盏一下子掉到地上,烫了王如珍的手背,李长宏忙用袖子替她擦了一下,伸嘴就要吹吹,他心里有些懊恼,看着王如珍手背上一大片的红色,心中生了愧疚。
正要说话,怎知王如珍脸色愈发阴狠了,推开他,李长宏一个趔趄,才站稳。
但见王如珍狠狠的骂道说:“倒个茶都做不好,真不知道老爷为何这般夸奖你!再说了,你身子不好,呆在屋里,一个庶子,整天再老爷跟前晃来晃去,不觉得烦吗?”王如珍以前一向对李长宏说话都是带了几分思量的,可自从那次老太太突然中风,李长谋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说话便对着李长宏总是没什么好眼色的。而且,今儿这话,说的委实有些过分了。
李长宏身子顿住,脸上带了莫名的失落和愤怒。一向清澈的眼神中燃着熊熊烈火,拳头握的紧紧的,连带着骨节都是发白泛青。
“母亲是觉得我碍事了吗?”李长宏站直身子,第一次,正视着面前三十多岁的女人。即便嫡姐对他早就说过,面对王如珍,可能会忍受巨大的屈辱,但是他为了心中的理想,即便被委屈了,那又如何?只要到时候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嫡姐,那又何妨?
王如珍上前就冲着李长宏的额头狠狠的点了一下,咒骂道:“你这病秧子说的什么话?就算我嫌你碍事了?你难道要打我不成?”说着又拍了一下李长宏的拳头说:“把你那手握的这么紧,还真是想要打我。”说完不分青红皂白,就扇了李长宏一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血迹从李长宏的嘴角流出,可是李长宏却紧紧闭着嘴,嘴唇微微发抖,脸上从来没有过的苍白,手更是抖得厉害。
忍,一定要忍住,嫡姐说了,只要让母亲更加厌恶他讨厌他,才会更快跟着叶擎宇将军离开,才可以强大起来。他是那么信任嫡姐,嫡姐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李长宏忽然低下头去,对王如珍小声道歉:“对不起,母亲,是我错了。”
王如珍原本以为他会愤怒,好歹做出个有骨气的样子,怎知他却低三下四的反而冲着自己道歉,心下的火气更旺了,一脚就揣在他的身上,然后怒气冲冲的说道:“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泥巴。”说完这话,却又庆幸,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样反而更好,就让叶如冰死也不得安宁,在地府里面瞧瞧,瞧瞧她的好儿子活得多么的窝囊。
正要兴高采烈地说话的时候,却见李饶阴沉着个脸走了进来。
而在他的身后,叶擎宇带了妻子刘雁儿,长谋和那个死丫头都静静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分明都带了嘲笑和不屑。
李长卿看到的只是李长宏孤寂单薄的身影,可是那低头不语,苍白抖动的手,令李长卿莫名蜷起食指,即便料到了这个结果,刚才陪着父亲在外面听了许久,都未曾觉得难受,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的酸涩疼惜感里面袭上心头。
李长卿如此,叶擎宇夫妇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长卿只是说了长宏才是他们真正的外甥,可是这丫头却根本没给他们说,他原来在李府里面是这般遭罪的。
看那个姨娘凶狠的样子,想必孩子在这里过的并不好。不免嗔怪的看了李长卿一眼。
李长卿扭头看着两人责备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两人继续看。
李饶心头的愧疚刚刚在离开的是才下去,却看到了李长宏遭受苛责咒骂的一幕,面上大怒:“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对待长宏的?如此狠毒,怎么堪当长宏的母亲?”说着上前就反手打了王如珍一巴掌。
这巴掌比起王如珍那巴掌,可真是力道十足,况且如今的王如珍对她的脸可比什么都珍贵,挨了一下之后,立马就慌了神,也不管李饶的怒气,忙伸手就找镜子,深怕那条疤痕又深一些。
嘴里更是絮絮叨叨喊着“镜子”。李饶心头的火气就愈发的旺盛,蠢货啊蠢货,让他在小舅子面前丢尽了脸面,冷哼一声冲着王如珍说:“快把你收拾一下,马上到大厅去。”说着却亲自拉了李长宏的手,将他按在身边,掏出帕子擦了他嘴角的血迹,说:“宏儿,怎么不给为父早早说声……”
李长宏到底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自小到大,何曾被李饶如此亲昵对待,身子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声音低如蚊叫:“不碍事的。”
“唉,跟为父走吧。”说着拉住李长宏的手,几人这才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