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本来寂静,却因为一支急行军的路过,带起了一片沙尘,并不宽阔的路上,留下一趟趟脚印。为首一名军官,面带难色,却又无可奈何,只期盼身后能有人追上来。
八百名士兵在二团都尉长唐凌的带领下,星夜赶往平昌,打算完成一次夜袭。
这当然不是唐凌的主意,可他又拿唐家长子长孙唐擎无可奈何,那小子已经夺走了他的将印,如果不听他指挥,他还要到爷爷那里告他一状。要知道这位可是唐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头肉,如果被他咬上一口,后果如何,不必细想。
“唐擎啊,你这次来河北,是大伯的意思?”唐凌试探问道。
“那还用问?”唐擎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
唐凌总感觉这件事不太靠谱,可他见过唐擎手里的大司马文书,上面可是盖着“齐国公印”和“大司马印”。
虽然有文书,看唐凌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他在临行前,让身旁小校赶紧把消息告诉唐琪,结果没想到唐擎早有准备,在半路上就把唐凌的小校给按住了。
现在好了,距离平昌不到五里,已经能够摇摇望见城郭,他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才八百个人,就要去打县丞,这不是找死的吗?
“我说唐擎啊,你这次要打平昌,当真有把握吗?我怎么感觉危危险险的,到现在为止,好像只有咱们一支队伍冲过来呢?”
“哎,小堂叔你放心,我唐擎自幼饱读兵书,深知夜间偷袭之妙啊。你可知,咱们这一趟奔跑下来,有多快吗?”
“快是够快的,可是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还怎么打仗?”
“谁说一定要打仗?”唐擎正色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敌军发现我们是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城下,他们能不害怕吗?另外我已经打听过了,如今驻扎平昌的没有那么多人,只有纳坦浑一个千夫长,他原来手下有三百男贾人和五百汉人壮丁,后来据说又增派了二百男贾兵,嘿嘿,一共才一千人。而且那五百个汉人壮丁,听说我们来了,肯定会立刻向我们投降。到那时候,咱们有一千三百人,而敌军只有五百,怎么算都是一场必胜的战斗。”
这些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唐突了些,唐凌有些不敢置信,根据多年来对唐擎的了解,他觉得唐擎不应该如此混账,思考片刻,问道:
“莫非,贤侄已经派人联络好了敌军中的汉人壮丁?”
“哈哈哈。”唐擎大笑道:“知我者,小堂叔也!”
唐擎虽然纨绔,可他并不傻,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跑来送死的事他不会干。他刚一来到阳信,就派人潜入平昌县。他手下的一名高手,名叫孙谦,上七品的剑客。如若这种人放到战场上,当一个中郎将绰绰有余。他是唐擎身边最得力干将之一。
进入平昌之后,他秘密联系到了城中的汉人壮丁,仔细打听,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情绪,看看他们对男贾人的忠诚度有多高。结果很令人满意,大伙儿都不愿意给男贾人卖命,绝大部分人都是被逼来的。
如今他们的头发都被削去,脑袋后面留着难看的辫子。如果不说话,只看外表,与男贾人几乎没什么差别。
可是想策反他们,也有难度,因为这帮男贾壮丁,并没有人当上军官,连什长都没有。
百夫长、卅夫长、什长都是男贾人,因此想引导他们造反,就必须干掉这帮人。
难度很大,通过孙谦一个人很难办到。
可他还是在壮丁里发现了几个有血性的,半夜潜入军营,私下商量如何解决掉这帮男贾军官。
商议的结果是:不必和男贾人硬碰硬地打,毕竟此时城中还有五百多男贾人,只能等着外援来到的时候,他们突然反戈一击。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外援的获胜几率。
最关键的事,孙谦说,他一个人就可以打开城门。
后来消息在男贾军应的汉人之间慢慢传递开。
万幸的是,这个阶段并没有被男贾人发现。
汉人们都揣着一个理念,只告诉自己熟悉的人,而这帮壮丁,几乎都是渤海城附近几个村庄里的人,有很多人还是亲戚关系,最后大伙逐渐达成一致。
一名姓王的壮丁说:“如果我们不造反,将来梁军杀来,我们会被当成汉奸而砍头。到那时不仅我们自己死,还会连累家里人受苦。现在有了机会,与外面梁军里应外合,运气不好,死在这里给;运气好的,还能闯出去。最关键的,到时候能留下个好名声,不连累家里人。大伙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来一切就绪,孙谦也把消息传递给了城外负责联络的人,联络人快马加鞭跑回去通知唐擎。
可这个时候,突然事情败露。
有一个叫王镣的人,竟然出卖乡亲,结果导致一百多人被砍了头,剩下的人,都被推到城头,身后都有男贾人盯着,并且把他们的脚绑在了城头上。
平昌主将纳坦浑说:“就算你们不给我卖力,也要让你们当人盾,给我挡住敌军的弓箭。”
随后纳坦浑命令传令兵,快速通知附近男贾兵向平昌靠拢,并且在路边设下埋伏,只等唐擎来攻城,到时候四面包围,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见事情败露,孙谦想逃出城去通知唐擎,可这时平昌城已经四门紧闭,城头上战满了敌军,根本没有机会逃脱,只能等到晚上,找一个薄弱点,杀几个人,然后通过鹰爪绳从城墙上跳下去。
天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