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趴在云玉娘的背上,长发遮住了脸庞,看不出来情况如何,云大娘红着眼圈,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
“先放床上,轻点放。”
云莞赶紧走上去,“阿娘!”
云玉娘来不及跟云莞说话,“阿莞,快去烧些热水,找件干净衣裳来。”说罢,背着人进了云大娘的屋里。
云莞赶紧应下来,热水其实已经烧好,干净衣裳直接拿,她端着水盆进大伯娘屋里的时候,便听到大伯娘小声啜泣和咒骂的声音。
“个杀千刀的李家,这样对待我女,我咒他全家断子绝孙!”
“我今天该砍了他全家!”
云玉娘道:“大嫂,先别说这些,李家的账,是要算的,现下珍儿的身体要紧。”
云怀诚和云大伯此刻都在屋外待着,没进去,但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云怀诚义愤填膺,拳头抓得紧紧的,少年气得脸色发白,一声不吭。
云莞端着水盆进屋,“阿娘,大伯娘,热水来了。”
大伯娘赶紧接过,放在床边,浸着热毛巾。
云莞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云珍儿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是非常难受的。
云玉娘和云大娘一齐将云珍儿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衣裳已经破碎,是鞭打的痕迹,待到将衣裳脱下来了,云莞才看到了云珍儿身上那大大小小的鞭打的痕迹。
新的、旧的都有。
手臂上、背上,无一幸免。
饶是她,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云大娘看到这场景,当下便受不住了,眼里忍不住掉了下来,拧着毛巾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直接哭了出来:“杀千刀的李家啊!”
“我可怜的珍儿……”
“都是娘的错,当初便不该让你嫁去李家村!”
云玉娘叹了一声,接过帕子,小心地替云珍儿擦起了身体,不小心碰到伤处时,云珍儿身体还会轻微颤抖一下。
云莞道:“大娘,怕是要请大夫开点药才行。”
“如今太晚了,明日一早,便去镇上拿药,这伤痕,不擦药不行。”
云莞换了两盆水,云玉娘才将云珍儿身子擦好了,身上新旧的伤痕也显露了出来,等换好了衣裳之后,云珍儿才悠悠转醒。
看到大伯娘,她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半晌都停不下来,云大娘也受不住,一边不断地安慰女儿,一边跟抱着她,母女两人哭得谁也劝不住,云莞在旁边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晚,云珍儿是哭累了睡过去的。
云莞跟云玉娘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云珍儿在李家遭受了什么待遇。
那李家根本不是人,竟然做出那等逼迫小儿媳成大儿媳的有违人伦的事情,为着冲喜,瞒了所有人,先骗了云珍儿嫁进去,结果死了小儿子,便妄图让云珍儿成为那如今已经三十几岁,智力却只如七岁孩童一般的李家大儿子的媳妇。
这等有违人伦的事情,云珍儿自然不从,李家竟就这般想关押打骂到逼迫她自愿从了为止。
云玉娘越说越生气,气得脸都红了。
别说云玉娘生气了,便是云莞听了,也气得不行,“李家这种人渣,太不要脸了!”
云玉娘骂道:“今日若不是为了早点将珍儿带回来,我定要找李家人算账,李家人在珍儿身上抽了多少鞭子,我便还回去多少!”
这一夜,在一家人的愤怒之中悄然而逝。
大伯娘那边的灯,直到半夜都未曾熄灭。
结果倒好,云家人还没找上门算账呢,李家的人倒找上门来了。
天儿才蒙蒙亮,云莞还没装着东西去镇上开摊,李家三个成年男子,便气汹汹地上门了,说要将云珍儿带回去。
“云珍儿既然嫁给我李家,便是我李家妇,生是李家人,死也是李家鬼,你们这样带人回来,是想怎样?”
云大娘哪里听得了这种话,操作扁担就骂起人来:“你李家将我女儿害成这样,竟还想接她回去,我告诉你们,没门!你李家小子死了,我女儿跟你李家半个铜板关系也没有!”
“云珍儿既是我李家妇,生死都是李家,便是再嫁,也得经过我李家同意,今日,我李家无论如何都要带走人!”
大清早的,天才刚两,云家的门口便传来的吵闹的声音。
昨日村里的人都知道,云珍儿被婆家打了,但具体情况如何,却不知道,昨晚云珍儿回来得晚,除了左邻右舍看到云玉娘背着云珍儿回来,其他人也不知道,但如今李家的人闹上门来了,这声音一传出去,别说左邻右舍,听到点风声的人都围过来看,隔着十多步的距离看热闹。
李家这般不要脸,云大伯和云大娘都气得不行,就在院门口吵了起来。
“我女儿嫁去你们李家,不犯七出,侍奉公婆,哪里做得不好,你们李家做的什么勾当,还妄图害我女儿,今儿休想将我女儿带走,要带走人,你就先杀了我!”
这么大的动静,云珍儿自然醒来了,外面的吵闹声,她听得见,想起李家对自己拳打脚踢的模样,不禁泪流满面,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云莞便坐在旁边,安抚她,“姐姐别怕,我们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
其实云珍儿还没出嫁的时候,姐妹两人的关系,小时候是很好的,反倒是长大了之后,变得不好了。
云莞时常拿着家里的东西去接济林家,被云珍儿说过几次,几番下来,原来的云莞便慢慢单方面疏远了云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