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从未想过,云玉娘的身体状况竟然是这样的。
虽然从前阿爹说过阿娘的身世,但怕阿娘心里难过,云莞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过这些,可显然,莫听雪的诊断,诊断出来的阿娘受伤的事情,并非这样简单。
内功高手、名家指点,还有中毒,丹田被伤,这一件件的,都不是小事,那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尤其,她此前便觉得,阿娘虽然力气大,却并非刁蛮之辈,反倒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不属于乡野妇人的,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阿娘打东西极准,便是隔着几仗远,一个石子丢过去,想打何处,便是何处,如同受过训练一般。
她从前便发现了,只是没有深入细想,如今想来,放觉得,一切早已隐约暗示,有所缘由。
送走了莫听雪之后,云莞忧心忡忡地看着云玉娘。
云玉娘似乎也非常苦恼,她原本就是个美娇娘,这般凝眸沉思的模样,越发让云莞心里不好过。
“阿娘,您一点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么?”
云玉娘轻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十九岁后的事情,也就是遇到你阿爹那年的,从前的,包括家人的,便都不记得了。”
说着,云玉娘又开始皱眉了。
云莞道:“好了阿娘,想不起来便先别想了,等莫姐姐给你开了药方,咱们先把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到时候体内余毒清理干净了,再做别的事情,兴许半年之后,莫姐姐的事情了了,我便亲自带阿娘去湘州让莫姐姐帮阿娘做针灸。”
云玉娘笑道:“别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只是现在被提醒了一两句,才让你这样紧张的。”
云莞却很郑重:“我一想到娘体内余毒未消便感到害怕。”
“还是个丫头。”云玉娘道:“我们家阿莞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娘都不怕,别担心。”
云莞嘟了嘟嘴,不语。
云玉娘皱眉道:“不过,自搬来镇上之后,娘不知为何,倒是经常做些奇怪的梦。”
“什么梦?”
“也不是什么具体的梦,或许是搬了新家的关系,娘梦里总梦见一所大房子,房子漂亮极了,白墙青瓦,飞檐翘角,墙壁上画了许多漂亮的图案,飞鸟花木,蛟龙彩凤都有,许是咱们家换了新房子,尽想着这些。”
“阿娘,还能再具体一些么?”云莞觉得,梦里的场景,至少都是见过的,一个人,不可能梦见从未见过的东西,阿娘既然梦见这些物象,没准便是早前见过的景物。
云玉娘摇了摇头:“就这些,也不算多,就梦见几个小片段罢了,有些醒来也都忘记了,早就不记得了。”
云莞一想也是,心里却有些猜测,此时会不会与阿娘从前的事情有关呢?
青瓦白墙,飞檐翘角,高门大宅,那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家。
当日,云承德从私塾回来之后,听到云莞和云玉娘说起莫听雪来诊脉过的事情,得知云玉娘的身体状况之后,惊讶与焦急的程度比云莞更甚。
云玉娘反复跟他说了莫听雪的话也没能让云承德放心,道:“玉娘,日后你便好好在家休息,地里的事情也别忙活了,咱们请人去做,唉,这些年都怪我,没能请个好大夫给你看看,现在才知道,这些年若是有个好歹……”
云承德说不下去了,眼眶微红。
“相公,说这些做什么。”云玉娘道:“这些年你对我已非常好,哪能怪你,再说了,再好的大夫,那也不是莫姑娘,谁能知道从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呢。”
云承德不言,面上愧疚之色无法消散。
云莞见此,笑道:“好了,阿爹,先别担心,莫姐姐给阿娘开了药方呢,咱们家日后都小心一些,阿娘会慢慢好起来的。”
“对,会慢慢好起来的。”
因为今日莫听雪的话,到了夜间,云承德依旧无法安眠,云玉娘道:“相公,明日莫姑娘过来,我想让他帮你也瞧瞧身体状况如何,还有小琛与霜儿的。”
“这是为何?”云承德诧异。
云玉娘轻咳一声,“毕竟你我夫妻,霜儿也小琛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她就害怕,余毒可传。
云承德一愣,想明白了云玉娘的顾虑,微热着脸应下来:“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这样也好。”
说着,夫妻两人都轻叹了一声。
云承德将妻子揽在怀里,怅然不语。
云玉娘知道丈夫在担心什么,做了半日的心理建设之后,她比云承德要宽心些,只笑道:“别担心,又不是治不了,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钱看病,总会好起来的,再说了,十三四年都这样过来了。”
云承德叹了一口气,不语。
云玉娘显然也想起了往事,轻叹道:“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这一生的记忆,便从十九岁那一年开始的,醒来的时候,是在山林里边的一户农家,怀里抱着尚未满月的小阿莞,眼前之人,便是婆婆。”
这是云玉娘十九岁那一年的过往,这世上,她只跟云承德一人说过,除了那死去的婆婆,也只有云承德一人知晓。
据将她救回去的婆婆说,当时是在山中捡到的云玉娘和云莞,云玉娘受伤严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尚未满月的女婴,不知昏迷了多久,那女婴在她的怀里饿得哇哇大哭,后来老人家便将她捡回了山中,调理了半个月之后云玉娘才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忘记了前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