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被爹从地下城赶了出来,就遇上了谭卓赟。他问我想不想报复唐海。我说想,他就给了我一种药,说这个东西能让正常人感染上疫病,要我把药下到唐氏医馆附近,或是下到水源里面。只要我做了,他还能给我钱。”
“我照做了。可是唐氏医馆的水源是西北军护送的,我找不到空子钻,就只撒到了那些帐篷上,还有被褥上。那时候很多人染上了病,可是也有很多人认识我了,我不方便再去,就请了人去,让他们在唐氏医馆闹事,顺便把药撒进去。”
“他们中有的是谭卓赟找来的,有的是我找来的,后来谭卓赟又给了我一些预防染病的药,我就更加放心了,那段时间在唐氏医馆的药柜和内部的很多地方都撒了药粉……”
宫天歌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听着,若是忽略掉她攥在炭炉上越来越紧的手,几乎都要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在听青泽的话。
“我也不怕你意识到有人在闹事,反正你抓走了赶走了,我还能再找新的来,我一点都不担心。那天被你抓住,是我要去联系一个叫老吴的人,他一直没出现,我想去看一下他究竟干嘛去了,结果就……”
青泽止住了声音,之后他就被云逸尘给抓到暗室来了。
“说完了?你确定你下药的地方就只有这些地方?”
青泽仔细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我虽然有预防的药物,但也不敢和这些药呆太久,所以就下在唐氏医馆里了,附近有住病人的地方也都有,我没敢在自己住的地方打开……”
他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感受到了宫天歌那边风雨欲来的低气压,似乎马上就会在这里下起暴雨……
宫天歌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站起身就要走出去。
青泽连忙叫住唐海,高声问道:“那我父亲……”
“你父亲没死,我会让他来给你收尸的。”宫天歌站住身子,回头冲已经傻了的青泽笑了笑。
只是这笑映在青泽眼睛里,却是邪恶至极。
青泽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可这时,唐海已经走出暗室了。
走在外面的宫天歌正在吩咐镜三,待会儿把青泽交到西北军手里,紧接着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饱含愤怒的怒吼声:“唐海——我要杀了你——”
“切……”宫天歌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我把他父亲杀了他要我死,现在告诉他他父亲没死,他不应该很高兴吗?怎么又要我死?真难伺候!”
“让韩玉把他给看好了,千万要让他活到行刑的那天!”
“是。”镜三听她的话听得脊背发凉,直到唐海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紧张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下来。
“接下去你要去哪里?”云逸尘问道。
宫天歌冷冷道:“自然是去问问谭卓赟了。他那个药是哪来的还不知道呢!”
“你可知道,今日是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宫天歌愣住了,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是。去喝点腊八粥吧。”云逸尘淡淡道。
宫天歌想起来了,似乎她今天在医馆时有注意到他们今日喝的粥是腊八粥,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她一直忙得不行,还以为已经过了年关了。
没想到还差几天。
云逸尘看见她神色有些茫然,愣愣地看着别处,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便出声提醒道:“嗯?快中午了……”
宫天歌抬手,打断了云逸尘的话,道:“没心情,事情还没解决,哪有心思喝什么粥?”
说完,便身子一拐进入了关押谭卓赟的暗室。
云逸尘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她怎么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因为他提了腊八粥?
不像啊……
似乎是触及到了她什么不能侵犯的界限似的,像被摸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然后朝他龇牙咧嘴。
唉……
云逸轻声叹了口气,脸上扬起了无奈的笑容,跟在宫天歌身后进入了暗室。
暗室内,谭卓赟也被捆在木桩上。见到他们两个进来,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她们,便又垂了下去。
宫天歌看见他这反应,突然就笑出了声来,“谭老爷,怎么几日不见,这么憔悴了?”
“唐海……要杀要剐你直接上就行!你我都是江湖中人,还玩儿这些拐弯抹角的讽刺把戏,你不嫌恶心吗?”
宫天歌摇了摇头,叹气道:“哎呀……我也是想直接了当一些的,可奈何谭老爷不愿意啊?瞧瞧,你做的事儿可都是些背地里捅刀子的阴损事儿,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不得迂回些吗?”
谭卓赟听出了她暗指的事,可还是故作不知,茫然道:“你在说什么东西?难不成我之前去你那抢病人也成了阴损之事了?那明明就是……”
“谭老爷!”宫天歌冷冷打断他,“对自己一套,对别人一套,不太合适吧?您属鱼的?一会儿换一个脑子?”
谭卓赟脸色一僵,但却什么话都没说。
“我指的是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既然你要我直接一点,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宫天歌一双黑瞳紧紧盯住了谭卓赟,问道:“你给青泽他们的药是不是荣欣怡给你的?”
谭卓赟眉头狠狠一跳,眼神不敢置信地看向宫天歌。
“看来我是猜对了。”宫天歌笑了笑。
都不用谭卓赟回答,看着他这反应,别人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