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有军国大事,帝王不决,或者自己思考不定的时候,他都要和他姥姥张昌蒲学一遍,想听听她的意见。他知道这个姥姥识文断字,对历史尤为钟爱,他的丈夫钟繇(yao)和她儿子钟会,都是几朝皇帝身边的人,朝堂上的事,都在她的心中,因为吊远距离看待皇家的事,基本都能洞若观火。
果然,张昌蒲听罢,对荀勖(xu)说:
“如果按照诏书仿效古代诸侯选拔人才,使军务与政令合一,在封国地域都督军务,那诏书旨意是对的。至于将固定的封疆割裂开,而又亲疏不同,这当然也是好的。然而使旧土割裂,恐怕会发生动荡,必使人心急促生变。
“还是应依原制不动。若遇到某种情况,不得不转移封地,只要不至于分割土域,损夺封国之利,是可以相宜行事加以节度的。五等封国行于远古,今日实不成制度,只是虚名,事实上和旧时的郡县乡亭的封制无异。
“若匆忙改变,恐怕将成遗憾。当今先解决大的问题,五等制的问题可以在以后再裁定。凡事虽有经久而更加完善者,但临时有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也不可忽视。”
妇人之言,尤其老妇人之言,有时,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们讲家国情怀,思考问题,国,从家的角度去考虑;家,从国的角度去考虑,没有不解决问题的。张昌蒲就是从家的角度考虑国之大事,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荀勖上朝就把姥姥这些话,对武帝说了。
武帝认为荀勖的意见允当,因此在很多地方都听从他的意见。廷中百官也对荀勖学来姥姥的话认可,钦佩。
…………
朝中又议论裁减半数州郡县官吏,以支援农业生产,荀勖(实际是张昌蒲)认为:
“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典型的老妇人心态)。昔日萧何、曹参为汉相,怀清静之心,百姓有‘萧何为法,觏若画一的歌谣,这是清心之本。
“汉文帝垂衣拱手而天下大治,几乎不用刑法,这是省事的结果。汉光武帝合并吏员,县官国邑设置官吏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这是省官。魏太和年间,派遣朝廷使者四出,精简天下吏员;正始年间,也曾合并郡县,这是省吏。
“现在想要寻求根本,就应该以省事为先。
“处在官位上的人,一定要使他们知道萧何之心,来辅佐国家,大行教化。重义行,崇和睦,使以邪道得宠者不得居官位,则虚伪之行自然消逝,浮华之人会畏惧缩敛。
“重敬让,尚知足,令贱者不妨害贵者,少者不欺凌长者(不忘争取老人的权益),疏远者不离间近亲,新识者不离间旧友,小者不加于大者,淫行不破义举,则上下相安,远近之人互相信任了。官位不能以钻营的手段得到,荣誉不能靠朋党吹捧求得,则是非就会弄清,官人不会受迷惑了。
“去掉奇技,抑制异说,好改变旧规以侥幸获非常之利者必加重刑,则官守其职,民心不会见异思迁了,事存则政繁,政繁则功废。在位的官吏孜孜不倦,守职司者日夜不懈,虽是才智短浅之人,也能尽其职守。
“上下信任如金石之坚,即使有小过失,也不会妨害国家大政,应该忍耐宽容(无不体现老人的心态)。简省文牍案卷和细碎繁苛的条文,法令的施行,一定易于人民接受。得益如盼阳春,避罚如畏雷电。不能使细碎条令烦扰百姓,并为百官所轻慢,不能朝令夕改,使百姓厌恶,如此则官吏竭诚尽职,百姓拥护国家法令。
“分职务而设官,委托政事以求成效。君子竞争向上存于心而不以力相争,估量自己的才能接受职位,谋不出其位,则官无分外之业,政事少有奸诈了。这些都是我所说的省事之本。若无多事之弊,虽不省吏,天下人也认为是省吏了。
“如果想要省官,我认为九寺之职可合并于尚书,兰台的事应交付三府。然而现行制度已历多代,为世人所习惯,所以很久以来有这种想法而未敢提出。至于省事,还是以求实为善。
“若只作笼统的规定,都减少一半,恐怕文武众官、郡国职责及事之兴废各不相同。凡发号施令,典则允当者可以使民安,无规律而杂乱者会使政道壅(yo
g)塞。凡到职临事的人都要精察得失。使忠信明察的官长,裁决适中的举措,列条上奏。
“然后全面斟酌,宜省者省,则令下必行,不可动摇。如不这样,恐怕只是迷惑视听,会造成前面省去,后面恢复,或更加繁杂,这也不能不重视。”
——这些话,史籍上说是荀勖对武帝说的,错。你没有仔细分析一下,这里有多少张昌蒲这个老女人的见地?荀勖不过记忆力超好,把张昌蒲的话,复述了一遍罢了。那么,里边有没有荀勖的语言?不可否认,肯定会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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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三年(282年),司马炎下诏道,“荀勖聪明通达,辨识天命所归,有佐命创业之功,兼有博学多识之才。久任内职,功勋卓著,咨询朝政,谋略允当。应登大位,以辅助朝政。现在以荀勖为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开府辟召掾属,守中书监、侍中、济北侯职务封爵不变。”
当时太尉贾充、司徒李胤都相继去世,太子太傅职务又空缺。荀勖于是上表陈说道,“三公和太子太傅之职,应有恰当人选。如果让杨珧为太子太傅,一定符合圣意。尚书令卫瓘、吏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