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来!”高枫在高跃进耳边轻声道。
高跃进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跟着高枫向河滩深处走去,正在自弹自唱的小天,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现在教你两首歌,你记熟了唱给大家听!”高枫郑重的道。
“我嗓子不好,吉他弹的也烂,我怕不行啊!”高跃进苦着脸道。
高枫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道:“要相信自己的潜力,现在不行也得行!不说废话了,我现在唱,你跟着一句句的学。”
“现炒现卖,来得及吗?”高跃进惴惴不安的道。
高枫笑着安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不要担心吉他弹的不好嗓子不好的问题,等会儿就扯着嗓子嚎,我保证你能压住场子。”
高跃进也没别的办法,只得是司马当做活马医,咬着牙道:“听你的!”
虽然高跃进五音不全但是记性还算是不错,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将两首歌记熟,反复唱了两遍给高枫听。高枫听起来,高跃进很多地方都跑调了,不过这两首歌肯定没人听过,即使跑调也不会有人知道,倒也无伤大雅。
“行了,这样就足够了!”高枫拍拍高跃进的肩膀:“去吧,我看好你!”
高跃进鼓足勇气,背着吉他气势汹汹的走了回去,走到距离小天和董晚晴不足五米的地方,却脚下绊蒜险些摔了个跟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高跃进,看样子你是准备好了?露一手给大家看看吧。”
高跃进强撑着底气,冷冷的道:“露一手就露一手,怕你啊?”
董晚晴深知高跃进的那两下子,生怕他当众丢丑,一挑柳叶眉道:“你逞什么能?一边听着吧。”
小天笑着道:“晚晴,这就是你不对了,高跃进要表现给大家看,你不能不给他机会啊?”
高跃进鼻子一哼:“你甭装好人!”
小天存心想让高跃进在众人面前现眼,故意煽风点火:“高跃进,你要是能唱的大家都喝彩,我这把吉他就输给你。可是,如果大家喝倒彩,你输点什么?”
高跃进死鸭子嘴硬,冷冷的道:“什么破吉他,花里胡哨的!你想赌我就和你赌,我要是唱完大家喝倒彩,瞧见没有,我这把正宗红棉吉他就输给你了!”
“正宗”二字,高跃进咬的特别的重,有点发狠的意思。
董晚晴刚要阻拦,却被小天抢先一步,他冲着听众大声道:“各位都听清楚了,给我们做个见证!”
众人立刻开始起哄,大部分人都觉得高跃进很是没有自知之明,纯属是找不自在。但是有热闹看,还是不错的。
高跃进用僵硬的手指弹了开篇的过门,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感觉虽然高跃进的指法稀松平常,但是这个旋律还是很有特点。
“我曾经问个不休?”
高跃进扯着公鸭嗓嘶吼了起来,听见这一声,满场爆发出嗤笑,就这样的破锣嗓音不被喝倒彩,那才奇怪了!
高跃进也觉得心虚,求助的看看高枫,高枫点头微笑以示鼓励。
高跃进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唱了下去:
“我曾经问过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这几句唱完,笑声立刻消失了,大家隐隐感觉到,这样的歌词似乎只有嘶哑的嗓音才能表达出来。
看见大家的表情变得凝重,嘲笑的声音也渐渐消散,高跃进的胆气壮了一点,扯着嗓子继续往下唱。
“脚下的地在走
身边的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
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
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高跃进唱着唱着,发现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心里一阵恐慌,搞不清楚为什么大家都是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高跃进尽管心里惴惴不安,但是依然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唱: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
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双手
你这就跟我走
这时你的手在颤抖
这时你的泪在流
莫非你是正在告诉我
你爱我一无所有
噢??你何时跟我走
噢??你何时跟我走”
高跃进唱到这里,发现有人跟着小声的哼哼“噢你何时跟我走!”
刚开始是一两人轻声的哼唱,渐渐三个五个十个八个跟着一起唱,最后是上百人跟着高跃进一起撕心裂肺的狂吼,巨大的声浪压过了波涛滚滚的洛水。
八零年,正是中国急遽变化的前奏,一方面国人对了解外面世界的极度渴望,一方面是封闭的传统社会令他们呼吸窒息,一方面是对富裕生活的向往,一方面又对发家致富有巨大的恐惧。种种矛盾的心理令整个社会变得压抑逼仄,人们就像是玻璃瓶中的苍蝇,看得见光明却找不到出路。
在场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待业青年,大学录取率不足百分之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必然是绝大部分人都掉进水里,国企效益持续下滑已经很少招工,干个体自谋生路又被社会歧视。
年轻人进退两难前途一面迷茫,事业爱情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水月镜花的奢望,前路如何走未来会怎样都一无所知。
困惑,迷茫,彷徨无助,欲挣脱枷锁却有心无力
《一无所有》的歌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们的心里,所有人都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