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巨型软塌之上,铺满狼皮毛毯。
软塌正中,一俊俏公子,身着男式狄袍,双眼半合半睁。
侧身枕着美人香肩,单手挑着玉人下巴,左右身后皆是温润软玉。
更有一众佳人揉肩,捶腿,喂食。
左拥右抱,不似一国公主,更似fēng_liú纨绔。
她抬眼望来,声音略带沙哑磁性,“本宫可是听闻,你们燕人最爱下跪。”的却是汉语。
孟然之微微一笑,“燕人知礼,跪跪地跪父母,却不跪他国公主。”
赤娜公主勾起嘴角,既有女儿妩媚,又有男儿英气,“这腿既然无用,那就……”
她打了个哈欠,枕在美人膝上,“剁了。”
侍卫走入帐内,孟纯高声怒吼:“谁敢!”
孟然之丝毫不惧,“公主也知‘匹夫一怒’。”
赤娜不怒反笑,“你威胁本宫?”
“自然不是威胁。”
孟然之微微摇头,“你我皆是聪明人,何必为了这些繁文缛节,错过大事。”
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当动手。
赤娜目光流转,坐起身来,“本宫欣赏有骨气的男人,可惜……”
“本宫是个女人,就爱计较繁文缛节!剁了!”
侍卫得令就要动手。
孟然之向前一步,“赤娜!狄语为狼!这便是汝之狼性?”
“慢着。”赤娜挥了挥手,侍卫躬身退下。
她坐直身子望着孟然之,“你可知狼性狡猾。”
孟然之躬身一礼,“在下也只能斗胆与狼谋皮。”
“你们这些汉人,就喜欢咬文嚼字。”
赤娜抿嘴笑着,“但本宫并不讨厌。你便,要与本宫谋些什么?”
孟然之望着赤娜,微微笑着,“公主心中有数,何必多此一问。”
赤娜笑而不语,重新靠上肉垫。
孟然之接着道:“若是为狼,怎能不做头狼?”
赤娜眯起双眼,“母狼,可为头狼?”
孟然之微鞠一躬,“在下,就是为公主带来这个机会。”
赤娜拂着身侧佳人脸颊,终是绽颜一笑,“你们两人,滚出本宫军帐。”
孟然之咧嘴一笑,“那布罗救援?”
赤娜摆了摆手,帘幕缓缓闭上,帘后传来轻轻一叹,“大雪阻路,非本宫所愿。”
孟然之微笑转身,带着孟纯离帐而去。
帐中再无他人。
帘幕之后,一侍女不解问道:“公子,你便相信燕人?他们今日帮你,明日便会反咬一口。”
赤娜挑起那娘下巴,仔细端详,“谁咬谁,尤未可知。”
罢,在那娘唇上一吻,勾唇调笑,“真香。”
……
已是初春,可北塞冰寒,风雪肆虐,一日两夜不停。
雪过之后,未有明媚春光,只见阴云密布。
布罗军被逼至山阴,饥寒交迫。
梳辫武将披着白袍,面挂冰霜,脸颊略略发紫。
他便是布罗副将,唤作库坤。
摇了摇皮囊,囊中暖身酒早已喝干,库坤搓了搓手,又向前匍匐几步,伏在雪上窥探。
一河之隔,冰封河面。
河对岸,燕军安营扎寨,炊烟袅袅,正在埋锅做饭。
库坤咽了咽口水,抓起一把冰雪塞进嘴里,缓缓咽下。
他稍稍支起上身,探查左右,口中念念有词,“那将军,倒是熟读兵法。”
从略高处看去,燕军军帐,安插紧凑,却不紧迫。
四周竖有临时木墙,长木在外,短木在内,上有木板,常有士卒来回巡视。
梳辫将领微微皱眉,眉头冰霜落下几片。
这军帐虽是简陋,但短短时日,也看不出破绽。
他却不能死心,因为这伙燕军,正堵在归乡路上。
库坤换了个方向,继续查探。
却没想到,换了个方位,正看到几个人影,披着白色披风,掀开一处木板,蹑手蹑脚爬将出来。
梳辫将领双目圆睁。
逃兵?
他心中一喜,目光锁定那几道人影,向后退出几丈,再朝那几道白披风迂回而去。
从上空俯瞰下去。
见到三道人影直奔南方密林。
而梳辫将领从侧面画弧而去。
三人先入林中,梳辫将领紧随而至。
林内。
隐隐传出“嘎吱”声响。
三人踩雪,只走出不远,便在一棵树后停下。
其中一人撩开兜帽,呼出一口雾气,“总算溜了出来。”
“可不是吗?”
另一人蹲在身子,喘着粗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这么些,只围不攻,也不知道那个将军在想些什么?”
第三人冷哼一声,“屁的将军,不就是个毛头鬼,连毛都还没长齐,也不知是抱了谁的大腿,居然能单独领兵。老子都比他会打仗。”
“就是就是!”
蹲着那人很是不满,“他这么围着,怎么,还想让狄狗饿死?这寒地冻,不如速战速决。”
掀开兜帽那人插嘴道:“什么速战速决,不如跟着老子去逍遥快活。”
“对对对!”剩下两人齐声附和,“省的在这活受罪。”
兜帽汉子笑着点头,“我们快些赶路,正能赶上进城快活。”
他戴上兜帽,“你们休息够了没?”
两人尚未答话,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暴喝!
三人惊诧抬头,人影如同猛禽展翅,从树上直落而下。
三人躲闪不及。
梳辫将领单脚飞踏,一足踩在领头那人脸上。
骨骼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