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枢没有发出声响。想象中的“吱呀”声,并不存在。
屋内没有霉味,更是见不着尘埃。
阳光洒进去,淌在家俱上,附着一层光晕。
房间简单,一张木床,一座书架,一侧软塌。
床上白被折角,等待离人归寝。
书架满满当当,竹简古籍无一不包,井然有序。
塌上立一棋盘,棋盘上散落黑白几颗,棋局未完。
静谧,安详。
仿佛时光,定格在主人别离的那一刻。
看得出,屋子有人打扫,就连每颗棋子,都不落微尘。
这间屋子的主人,会是谁?
林焱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因为在房间正中,白墙之上,挂着一把二胡。
口舌发干,林焱有些紧张。
他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取下二胡,琴身上有淡淡核桃油香。
林焱吸了口气,翻过二胡。
一个“许”字,浮雕在琴管音窗。
他已确定,这里是老爷子的居所。
虽第一次来,却能感到屋里氛围,像是回了龙兴老家,那是家的味道。
林焱摩挲着琴把,恋恋不舍。
不过月余的,人生大起大落。
但此刻并非怀念之时。老爷子为这间屋子做了标记,难道只是为了标识,回家的路?
老爷子即便入土之前,也是神采奕奕,绝不需要暗号来提醒自己。
此处,必有蹊跷。
只是,这蹊跷何在?
林焱将二胡放回原位,在屋内转了一圈。
屋中摆设极少,一眼便能看尽,哪里会有线索?
难道是桌上棋局?
他坐到塌上,观察棋局。
看了几眼,便摇了摇头。
老爷子四十年前离开此地,定然不会料到,曾老会将棋局保存下来。
何物能够保存四十余年?
林焱摸着塌沿,缓缓摩挲,手感滑润,倒是上好槐木。
槐木?
林焱脑中灵光一闪,再次抬眼环顾,嘴角扬起笑容。
这满屋家俱,皆是槐木质地!
转念再一想,那医馆屋外,不就是一棵参天槐树?
林焱立刻起身,走到门前。
他停下脚步,再次回望屋中,心中打定主意,解开谜题后,他一定要在这屋里住上几日。
合上门扉,林焱快步奔到前堂。
还未入堂,便听到一个轻浮话语,“姑娘好生面熟,可是第一次来到九霄?若是求学,小生姜杉,当得叫姑娘一声师妹啊。”
林焱眉头紧皱,加紧赶了两步,正看到南柯姑娘端坐在堂中,慢条斯理地举杯饮茶。
而在她身边,坐着一个花袍青年,黑底袍上,绣满金簪草。
他手中还系着红绳,红绳那头挂一酒葫,一荡一荡。
南柯姑娘见着林焱,望了过来。
明眸忽闪,林焱心头一热。
“姑娘……”花袍姜杉还要说话,却被林焱攥住衣领。
林焱拎起他,便往屋外走,“姑娘不想与你说话。”
“疼疼疼……”
姜杉像是没啥力气,被林焱拽着就跑,“你可悠着点,我体弱多病,又是宿醉,要是死在你手里,那可是姑娘们的损失。”
这人也是贫嘴,被人拖着还能这般废话。
林焱低头看他,倒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可惜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不是久病缠身,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姜杉也正好抬头望来,勾嘴一笑,“你可是猜错了,我既是先天病弱之体,更是一生难离酒色。”
林焱心中一惊,这人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花袍姜杉将手指放在唇上,“可别告诉别人,我会窥心术。”
窥心术?
林焱皱了皱眉,这人只怕是喝糊涂了吧。
他俩已到馆外,马车不见踪影,应当是吕烽赶了去。
林焱也不再管,将花袍姜杉随意放置一边。
他用力不大,可姜杉却“哎呦”一声,跌在地上。
这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林焱皱了皱眉,不再看他,望向门外槐树。
那槐树参天而起,约有五人来高。
如今冬季,嫩叶掉了个干净,徒留空荡枝条。
接下来,该找什么?
林焱绕树一周,再次犯难。
难道是埋在树下,可这不明不白,得挖到猴年马月?
那花袍姜杉凑了过来,抿了口酒,“你找东西?”
林焱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他心中计较,看样子还得借个铁锹。
姜杉却搂住他的肩膀,“我说,这个面生的小兄弟啊。你这脑袋可不好使,地上没有,难道不会抬头看看?”
抬头?
林焱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见到主干顶部,隐约有一标记。
他立刻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姜杉,这人真的身怀异术?
还未说话,花袍已经接口,“我早说过,窥心术独此一家,绝无分店。”
林焱半信半疑,人真能窥探他人心声?简直难以置信。
他摇了摇头,晃去奇怪念头,抱住树干,便往上爬。
林焱做过猎户,动作自然灵敏,不一会儿,便爬到了标识位置。
竟刻着一柄短剑,剑尖平指,指向医馆上空。
空?
林焱转念一想,立刻反应过来。
老爷子是在四十年前,刻下的印记。四十余年,槐树开枝散叶,自然是越长越高。
那么四十年前,这柄剑,应该指向何处?
林焱低头俯视,最终双目定格在,匾额之上。
他微微苦笑,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