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仁轨收拾了行李到秦琅这报到后,一路南下,却是很得秦琅欣赏,这不仅是因为知道刘仁轨未来会大破倭军扬我唐威,将来还会做宰相,而是刘仁轨这人脾气有,但本事也更有。
对于有才能的人,秦琅是喜欢用的。
“刚得长安来信,皇太子下太子令,大赦囚徒并度人入道,以为皇后祈福。先是召度三千人出家,又拔东宫内库钱修建西华观和普光寺。”
“然后紧接着又下令要在关中重修三百九十八座废弃寺庙,以此为皇后祈福。”
“第三道太子令,于长安复建延兴寺,造一切经。”
秦琅夹着砂锅里鲜嫩的鱼,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抑佛汰道,那是大唐贞观之初就定下的基本国策,目的就是要打击寺院经济,并防止佛道的无序扩张,尤其是那些假借佛道之名行骗作乱者。
当初那场行动雷历风火,席卷全国,勒令还俗的佛道尼姑数十万,朝廷清理出来的田产等数千万亩,一轮整顿过后,佛道皆纳入朝廷严厉监管之下,出家剃度等都受到严格管理。
废除了大量的寺院道观,大量年轻僧道还俗,基本上一县只保留一寺,连长安都没保留几座寺观,并严格禁止寺庙道观于城市坊内建立,只得建立于远离城乡的山林之中,更严格禁止僧人道士随意出入坊市,更不许他们参与工商经济活动,以前那种放贷、抵押、募捐等都不允许了。
连免税赋的权力都没了,得自己种地,还得纳税服役。
可以说,当年的这场运动,为大唐贞观起飞也是立下了很大功劳,释放出了大量青壮人口劳力,以及拿回了大量的土地经济等等,更别说思想、人心等等了。
这几年,这个制度还是在严格遵守运行的。
可现在李世民刚去洛阳,承乾在长安留守,他主持长安行台,干的这头几件事情,不是其它的,就是这些玩意,不得不说让人失望。
这动作还大,先是度人三千,重建两座寺观,紧接着又要重修三百九十八座废寺,还要开始刻雕版、译佛经,雕版印刷大量佛经。
这些行为看似表达孝心,为皇后祈福,可却与大唐贞观以来制订的基本国策背道而驰。
老子禁佛抑道,严厉控制宗教。
你这做儿子的却在这里重建废寺,度人入度,又是大肆雕版印刷经书,这像话吗?
西汉大儒孔安国曰:父在,子不得自专,故观其志而已。父没乃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也。孝子在丧,哀慕犹若父存,无所改于父之道。
这意思就是父亲在世时,儿子不得自专,得听父亲的。父亲不在了,也得敬神一样,不敢逾越。对于父亲定下的那一套规矩,不得随意更改,这就是近孝。
无改父之道,就是孔安国所说的最大的善,否则就是不善不孝。
秦琅对于这套说法,虽然也不太赞同,毕竟父亲的规矩不一定就全是对的,祖宗家法规矩,也得推陈出新,顺应时势嘛。
但如今承乾连他爹都还在的时候,就开始更改他爹的规矩了,甚至是更改的还是基本国策,这就是瞎胡闹了。
朝廷为了严格限制僧道数量,对剃度设置了极严苛的条件,如今更是在科举中新设了明佛和明道两科,就是为考核那些要剃度者的。每个寺观都只能是少一人,再剃度补一人,而且还得经过重重考核通过才行,考核过了还得要交上大笔度牒费,这些都是为了限制僧道的扩张。
整个大唐僧人数量限制在八千人,尼三千,道冠五千。
全国总数才一万六千。
现在承乾一道太子令,就要直接剃度三千人入道,不用考核,不用名额,不用交巨额度牒费。
还要重修几百座废寺,印无数经文。
这种行为,说是为母亲祈福,表示孝心,可却更改父道,本是不孝。
“圣人建长安行台,仿朝廷三省六部百司,都在长安保留了一套机构,又选了一众名宿元老留守辅佐,可怎么却还让太子发出这样的太子令了呢?”
“子改父道,岂不乱命?”
刘仁轨也不由的摇头。
他也知道,秦琅那是铁打的太子党核心,甚至是首领之一,太子的地位与秦琅悉悉相关。
“看来我也低估了这位殿下啊,圣人前脚去了洛阳,他这后脚就在长安翻天了,高士廉、宇文士及、杨恭仁、萧瑀、李靖、王珪这么多元老重臣,想不到都管不住一个太子。”
“现在怎么办呢?”刘仁轨问秦琅,“总不能任由闹下去吧?”
秦琅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口暖暖的冬酒。
“折腾吧,由着他折腾,看他能折腾多久。”
太子的行为,秦琅也说不准究竟是无知愚蠢呢,还是故意而为之,但不管哪样,他都成功的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甚至必然引起皇帝的震怒不满。
接下来就看这爷俩如何对招了,但不管怎么说,承乾这都是在自讨苦吃。
“要不要属下为宣相写封信给太子殿下劝谏一二?”
秦琅摇头。
“现在写信给太子,他也根本不会当回事,反倒是惹人厌。”
“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
刘仁轨的意思是这样也不是为臣之道,错的就得规劝进谏啊。
“我看太子殿下这些年是压抑太久了,如今一旦犯起倔来,就钻牛角尖里一时出不来了,其实就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