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修行者中,公认同境剑客的那柄剑是世间最锋利的,无论任何修行者面对同境剑客的那柄剑时,任何手段对上那柄剑剑刃的结果都会异常清楚明白。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自尹初年手心冒出的殷红血线不断缠绕着那柄悬停挣扎的剑,断裂的红色线丝漂泊无根落于地面,形成道短暂的血雨。
消逝的同时又衍生出来无数血线缠绕着剑刃,连是本就银白的剑身都被沾染同化成红色,看着如同柄残忍冷酷的嗜血剑,摄人心魄,让人触目惊心。
关仲子全然不在乎自己那柄被束缚住的剑,平视前方,注视着尹初年脸上细微的变化,嗤笑道:“世间修行者言,同境中以剑客的剑最是锋利,以阵师的阵法攻击范围最大,可你不是阵师,也不是剑客,才初入天命境,能缠住我的剑,平生足慰矣!”
随着交战开始,尹初年身周的迷雾逐渐消散,或是被那柄剑释放出来的凌厉剑意消弭,早已看得到尹初年艰难维持的煞白脸色。
关仲子向前,地面的青石板皆碎,一道青色的剑光自他悬抬的手指而出。
沛然一剑,触及黑暗夜空的殷红血线,瞬间那柄剑强烈的剑意爆发,前一刻还能艰难束缚长剑的血线顷刻间崩溃泯灭,成无数红色的斑点,颓然落于地面,然后彻底消失不见,归于寂寥。
尹初年艰难抬手,一手指着夜空,顿引得星光汇聚于他的手指指尖……
街道生风,有湿意飘于空。
关仲子毫不在意,踏步向前,地面的青石板随着脚掌落下,不堪重负般直接碎裂。
一步一步,走了二十八步!
街道的风骤停,无数闪亮的光于暗中快然而出,似之前藏匿漆黑不见的空间内。
二十八柄虚幻的剑,围住尹初年的周围,牵连出无数剑意细线,勾连在一起渐成凶猛。地面的石板倏然断裂,纷纷上飘,构成道异常难看的阵基。
“起!”
关仲子嘴唇微动,脸上无阵成的兴奋,在此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眼前的情况,自然不会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平静注视着脸色煞白沉重的尹初年,看了很久,不知为何刚才还可以绷住的脸缓缓出现自心底涌现的欢愉。
如他在此之前说过的话,一路南下,来到帝国,总是要做些什么,才是不虚此行的。而唯一他能做的,便是趁着桃源或者帝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杀几个修行强者。
被王庭和诸国列入必杀名单的帝国高位者,从上往下看,尹初年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中,联想到一系列让诸国和王庭头疼不已的事情,关仲子便下定决心先杀这位名传天下,却隐于黑暗多年的黑冰台台丞尹初年。
瞅见关仲子脸上发自肺腑的欢愉,再是看着周围青色剑光构成的剑阵,目光下落,看见那些碎裂青石板铸就的阵基,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无奈,目眦欲裂,眼白中攀爬出无数血丝。
他不痛恨关仲子,只恨自己无能愚蠢。
关仲子望着青色中颓然的尹初年,见不到该有的愤怒和战意,他有些失望。
在他的记忆和想象里面,驰骋于大秦朝堂的黑冰台台丞,应当是个未死而不畏死的人。但如今的情况,让他有些失落错愕之外,再无其他该有的情绪。
至于轻易战胜位天命境修行者的高兴,全然不在,有他早已构成的阵基,再是无数剑光瞬成的阵法,不论来者是一位天命境,还是两位天命境,在他眼里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尹初年望着关仲子背后的黑暗,第一次他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说起来有些讽刺,对于他这样常年处于黑暗,待在那座冰凉湿意宫殿的王者,他怎么都不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感受到寒意。
他一动不动,辗转反侧后盘膝而坐,不发一言。
关仲子走在碎烂的泥土石板中。
他走在无尽绵延的黑暗里。
身后携带着半丈光芒,驱赶着周围无尽的黑暗,黑暗天幕被缝合般依然挂在天空,望着那道天幕,关仲子免不了赞叹。
他以为尹初年已经放弃抵抗,遂生无趣,但现在抬头看着那道被自己长剑割裂后,又悄然愈合的黑色天幕,让他感到兴奋的同时又免不得出现担忧谋划。
从生而有的骄傲乃至桀骜不允许他出现任何忧色,但天命境的尹初年出自学宫,接受的修行来是最正统的世外之法,如他这般的天命不能当做普通天命,如尹初年这种天命境修行者,亦不能被当做普通的天命境修行者。
遮蔽月光的天幕依然强大,被剑阵围困束缚的尹初年在尝试联系天幕,关仲子淡然挥手,切断了那极稀薄的可能性。
尹初年睁开眼,散发冷笑:“世间传闻,关仲子为问心无愧殿首席智者,同时还是问心无愧殿第一强者,与生俱来的天赋身份,使得你有着无尽骄傲,即便是天宗而出的修行者,都不定能入你眼,怎会做出如此没品的事情?”
这些话,并不能激起关仲子的愤怒,见惯世间风月情怀的他,有骄傲更清楚自己眼下做的是什么事情。脸上堆积着嘲讽的笑,说道:“躲过万道重重,甚至面临宗圣的拦截,我依然要南下,此行目的很简单,看看大秦风景,同时杀几位修行强者,或者几位在大秦拥有无上权威的官员,而你……是我第一个目标!”
面色越来越苍白,薄薄嘴唇早已无血色,尹初年忍不住胸腹的剧痛,咳嗽起来:“所以在此之前无法查到你,而你露出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