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之内。
聂束君跪坐在丹丘生面前,沉默无语,不发一言,两人在日前曾经去过皇宫当中,那座宫墙真是和十几年前大不相同。
以他们的修行境界,想要瞒着那些赵家皇室供奉的修行者,可谓轻而易举,不过以他们二人的身份,真是没有半点必要,因而进入皇宫之后,那名常年守在皇帝身边的佝偻太监,是发现他们二人的。
丹丘生喝着老酒,忍不住地想着那名太监的身份,有些模糊地想不起,但好像又是在哪里见过。天资不错,虽说老迈之年入天命巅峰,确实时间有些迟钝,可世间修行者,又有几人能毕生走到天命巅峰,终究是浪里淘金,只曾听闻,而不曾见过。
那位皇帝对他们二人的到来显得异常平静,没有任何反应措施,任由他们说出了想要做的事情,甚至隐约当中可能透漏了项信回来真正的目的。
闻名西方诸国,闻名漠北王庭的秦国皇帝陛下很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脸上或许在某刻闪过惋惜之情,却又是在瞬间变得无比坚决,答应了聂束君和丹丘生想要做的事情。
桃源夫子丹丘生和桃源聂三先生聂束君要让坐镇帝国南境的南军元帅项信回到咸阳,调任军部尚书,同时让军部尚书柳如逝调任南境,暂时担任帝国南境驻军的统帅。
无论怎样来看,这都可以算是桃源在掺和帝国政事,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势必遭受群臣们反对,更是能让桃源承担无数担不起的骂名。
作为帝国皇帝,作为赵家传承至今的皇帝,作为征服西方诸国不敢贸然再战,闻名于世的天子政,他应该有着无比机敏的思维,自然能明白这件事情可能导致的后果,可他仍旧是选择同意。
没有做出任何隐忍的态度,更是半点不满都没有,完全是听之任之的模样。那个时候,坐在御书房的帝国皇帝陛下,真是让聂束君深思不已。
他在思考,眼前略显颓然的中年男子,始终咳嗽不停的华服泰山,是否是十年前那位征战威仪到达帝国之巅的帝国皇帝。v首发
是否是二十年前,一心想要进入桃源修行的稚嫩朝气蓬勃的青年,十几年不见,倒是发现物是人非,好似现在这位端坐御书房,显得颓然乎其间的中年男子,再不是当年那位雄姿英发的帝国皇帝。
物是人非事事休……
只能感叹时光流逝,终是帝国那些雄伟瑰丽壮观的梦,走到了帝国最后的时刻,眼前的皇帝不在富有朝气,反而像极了暮气沉沉的老者。
真是让人感叹,唏嘘不已。
聂束君不忍心再去想,同时又是忍不住想要去想,他是个极其骄傲的修行者,连是世间最有权势的位置,他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是生出这些感慨,真是变迁无常。
倒是坐着喝酒的丹丘生没有剧烈的想法,坐在桃源几百年,赵家皇帝他不知道在几百年里面见过多少,如赵元政这般曾经雄姿英发,想要开疆拓土,征服世间诸多王国,后来又是变得异常颓然的皇帝,不知道有过多少位。
时也命也……
终是不复得……
喜闻乐见,见得太过的东西事物,再是让丹丘生见过几面,任是如何如何惊才绝艳,到头来都不过淡淡的瞥一眼,然后再无兴趣。
有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万分艰难,想要征服西方诸国,征服漠北王庭,若是仙林和天宗不灭,想来西方诸国和漠北王庭必定永久存在世间。
诞生些颓然的气质,是非常正常的,不过让他不理解的是,赵元政是秦国两百年来最出色的帝王,单是灭掉南方两座虎视眈眈的大国,再是灭掉西南方几座小国的功绩,就足以让他名列大秦帝国皇帝排位前列。
除开最知名的那几位皇帝,以及在历史上确实有着无与伦比功绩的皇帝之外,赵元政真是无法挑剔的一位秦国帝王。
现在变成那般模样,说起来,丹丘生还是有些不忍,师傅离世之前,叮嘱他们照顾好赵家皇室,照顾好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秦帝国。他们一直照着师傅的吩咐办,可有些事情,真的是难以挽回。
如赵元政这般,本就是位无比出色的皇帝,怎么就变成现在这般颓然的模样,要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结果。
不过好在,现在的帝国威武雄壮,又是十几年来征战,直接打服过西方诸国和漠北王庭,军队一年强似一年。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赵元政做出些难以预估的变化,都是在可以控制的局面。帝国人才济济,强横无双,短时间内都能维系在世间的霸主地位。
聂束君抬起头,眼眸里面的骄傲全部消失,或者说是收敛起来,看向自家夫子,说道:“皇帝如此简单同意项信回咸阳,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且据外面的消息来看,之前大朝会已经颁布让项信回咸阳的诏书,这可是近几年来,皇帝唯一颁布的诏书。”
“初次颁布便是如此大的阵仗,怕是有心之人难安。再是皇帝的举措,太过寻常顺遂,我怕其中有些关键之处,被我们遗漏。”
丹丘生瞥了眼自己向来骄傲的弟子,瞧着他出现的这些紧张情绪,倒是让他有些兴趣,继续喝着酒,没有回答,想着聂束君的神情能代表的意味。
聂束君眼见夫子仍旧是不理会他,依旧喝着自己的老酒,霎时间,又是收敛起那份紧张来,平复不应该出现的情绪,继续说道。
“项信是帝国南军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