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居瞧着曲谱,似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突然开口道:“在你上课的时候,书先生从桃源里面出来,给林亦查探了下身体,说三日内必定能醒过来。”
还在思量别事的晓白恍然如梦,耳朵里传过道话,没听清楚就一闪而过,愕然盯着梁兴居:“你说大师兄出来了,说林亦三日之内能醒过来?”
“是的!”梁兴居无可奈何地嗯了声,同时严肃说道:“书先生还说过别的话……”
晓白急切问道:“什么话?”
梁兴居道:“出来的时间很长,桃源里面的师兄们都想你了,要你在最近几天内回桃源一趟,切记不可不回去,更不要拖到十日。”
霎时间,晓白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垂头丧气:“师兄们那里是想我了,分明就是在桃源里没了使唤的对象,只能苦口婆心把我劝回去,继续给他们做苦力。”
“还警告我不要拖到十日,当我不知道几日之内,该是什么时日吗?还故弄玄虚的提醒一句,简直没道理。”
梁兴居缄口不言,充耳不闻,完全不理会晓白的苦诉,自顾自欣赏着曲谱里面的旋律,短短两三日,把之前不曾看的书籍曲谱,都看了个大概。
可谓日夜不停,清晨早早离开房间来到晓白这里通读书籍曲谱,半夜当夜深人静时,才敢静悄悄的离开,生怕发出什么动静,影响到别人,或被发现。
现在是非常时期,学宫里面需要处理的事奇多,放权给云安是处理那些平常的杂事,但有些事他不想处理,又不能不处理,只能甩给云安。
云安没办法处理,那些求事的教习们,鉴于云安苦恼无能为力,缠着些时日,自然就不会继续缠着,会去寻找别的办法。
前些年,老祭酒做事的时候,经常用这道法子来躲避那些老教习的追问。当然老祭酒年纪颇大,如今学宫地位辈分比老祭酒高的,已经没有了。
要说整个帝国,唯有咸阳养老,教出两位丞相的大儒言正忡能略高老祭酒一辈。梁兴居躲的不仅仅是学宫教习,更是那些随时会来学宫的大儒们。
其中必以言正忡为首。
……
……
前些日子出现学宫学生被杀的案件,导致如今都少有百姓在学宫外面游走,以防被大理寺当做嫌疑犯,直接抓入监牢。
一辆不算华贵,深谙书生意味的平稳马车停在学宫外白色石柱前。
马车布帘掀开,车架边骑马护驾的青年连忙下马,把手伸到马车布帘旁,轻声道:“爷爷,你小心点,扶着我的手……”
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却显得精气神十足的老者稳当地走出马车,望着眼前的学宫大门,还有两根白色石柱,顿生感慨感叹。
站在马车上,对身边的面若冠玉的青年说道:“梨儿,来日若是能考,你又愿意,咱们一定要来学宫读几年,对你大有裨益。”
老者慈眉善目,说罢甩开青年的手,稳健地走下马车,从马车里面扯出根拐杖,杵在地上,佝偻着身体,依旧不改儒者风华,全无年老体衰的病态。
外面无学生,若是有,必然震惊。
下车的老者,正是名扬帝国的大儒言正忡,比老祭酒在儒家都还要高辈分的存在,虽说学宫祭酒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可言正忡比起学宫祭酒,丝毫不弱。
旁边站着的青年,一脸追忆幻想地看着白色石柱,还有大门上学宫两字,眼神坚毅顽强。他爷爷刚刚的话,是激励,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对于学宫,他期盼已久。
言梨幼年听父亲讲邻家那位的故事,以独身为将读书,打破帝国从未有之不可能,开创与众不同的世代,那时候开始,他就立志要效仿之。
父亲母亲不同意,文臣世家,书香门第,怎可提刀持枪入沙场,岂不辱没文人风骨。对此,出自学宫的言正忡将其父亲责骂,并表示支持。
几岁开始,言梨便再言正忡跟前读书,长到如今年纪,早已对各种书中经意有所明白,文词上有不足,也远胜世人。
言正忡杵着拐杖走进学宫,言梨跟在后面,不发一言,眼神时刻注意着前面的老人家,同时余光时不时瞥向周遭的环境。
家风家训森严,居于咸阳十几年,还不曾来到闻名遐迩的学宫四景,说起来有些遗憾,又觉得无可奈何,家训是最支持他的爷爷言正忡设立的,无人敢反驳。
……
……
头发乱糟糟的云安在祭酒的房间坐着,仰头盯着屋顶,双眸无神。越想当日师兄叮嘱交代他代理学宫事务的场景,就越发觉得掉入了陷阱。
没代理学宫几天,发生这样的大事,偏偏此时还找不到师兄这位正宗祭酒,让他困惑,同时又怀疑师兄是不是早知道会发生这些。
不过细细想来,完全没可能。
师兄上课学宫祭酒,怎么可能坐视学宫学生被杀,有人挑衅学宫威仪。虽然师兄平日温和知礼,但是面对学宫问题的时候,向来不含半点虚假。
外面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连忙正襟危坐,随意喊了声,房门便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苍老容貌,当是他看清楚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前面应付一大堆老教习,已经让他的骨头架子散架,唾沫都说干了,才劝回去。现在又出现这样位出名呆板刻薄的老人家……
简直要人命不是。
走出去,快步搬了张椅子让言正忡坐下,同时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