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宁锦和楚怿都微愣了愣。
楚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算是一个工作狂,而且还自知自己有点轻微的刚愎自用的性子,所以他从不会让人轻易出入书房,更别提会让他人处理他的公务了。
然而,他对宁锦——
完全就是无意识说出口的,带着十分莫名而来的信任。
宁锦仅仅是微怔了下就恢复过来如常了。
她原本在梦境中和楚怿关系和缓时,就替楚怿处理过不少事情,所以对此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宁锦从善如流的走到楚怿面前,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便开始不动声色的翻看起摆在桌案上的折子。
而随着宁锦一并进来的宁雪,有些不知所谓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插足于他们两人之间。也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她是比不上宁锦的,至少在为楚怿分担事物这方面,或许永远比不上宁锦。
最后还是宁锦抬眼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她才不至于太过僵硬。
宁锦看着宁雪这等无措的神色,不由得淡淡一笑。
她真是不能将面前的这个宁雪和后来那个既伪善又不择手段的宁雪,联系在一起。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些,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心肠也还不够狠毒。
楚怿抬眼,不经意间看见宁锦的微笑,问道:“怎么如此开心?”
宁锦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在感慨再狠辣的人,也有过天真无措的一面。她微微收敛住笑容,挥了挥手中的折子道:“看到了一桩笑话。”
楚怿微微诧异,问道:“什么?”
“强抢民女的戏码。”
“鄱阳候的蝎子看中了一个买豆腐摊主的女儿,用尽手段把人姑娘得到了,正要欢欢喜喜的娶回去做小妾时,结果,那姑娘却在昨日晚间自杀了。”
楚怿“嗯”了一声,随即道:“这种事情常有,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子惯会做的。真正论起来,到底还是大家闺秀更知事些。”
宁锦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楚怿一般,把权势地位看得极重,其余都次之。
楚怿又道:“这种小事你就随意批上小百字,交由衙门处理就好。”他方才看过宁锦的字,能模仿出他三分的字骨,做些简单的批字还是能糊弄住一些从未见过他的匈员。
“不过,这种常有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楚怿微微疑惑。
宁锦放下笔,淡淡的道:“王爷再仔细想想就不觉得常有了。”
“一般强抢民女的戏码,姑娘若是真心不从的话早就该以死明志了,还用等到贞洁都失了?可这个姑娘倒是好,偏偏是在鄱阳候的蝎子迎她为小妾的前一晚,自杀,且未遂。这不是想要让鄱阳候家的蝎子对这姑娘更上心些,不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妾,新鲜感一过就扔掉么?”
“这姑娘真是……”宁锦欲言又止,压下后面的话语。
楚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明白宁锦的意思,也知道宁锦未说完的这句话——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宁锦这一语双关的,把他也给带进去了。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做了嫖客还不想认账。
不管宁雪是不是对他下了cuī_qíng_yào,但他的的确确是要了宁雪的身子。宁锦这是在说他,既然早前已经要了宁雪,又何必再假惺惺的为了接她回王府,而送宁雪回相府。
楚怿吃不透宁锦这是在讽刺他连姨子都不放过,还是在替宁雪说情。
不过,看宁锦把宁雪带进书房的举动,倒是有些像在给宁雪说清。楚怿拿着折子的手微顿,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宁七秀就留下罢。入府的事情,就交给锦儿去安排了。”
话语间,楚怿就一直在观察着宁锦的表情,察觉她没有不满愤怒的情绪后,才放下心来。
原本,楚怿就不是刻毖恩的人,除却有兴趣的宁锦外,他对后院的女人几乎是一视同仁,没有太过的偏爱和疏离。在面对自己和姨子有过两次意外后,他也只是略感有些对不起宁锦,得好好的补偿宁锦。而对于身为庶女又不得宠的宁雪,他一开始的打算只是让她住在后院里,给了妾室的名分。
只是待宁锦突然悄然无息的离府回娘家时,他才想着要让宁雪离开,让宁锦解解气。毕竟,他对的宁雪的感觉仅限于她柔弱听话的像个家兔子,有空时可以养养,而宁锦就像一只懒洋洋的花豹,不仅品种名贵且让人有种征服的*。真到做抉择时,楚怿是铁定选择后者,不仅他感兴趣,而且还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助力。
宁锦将这本不重要的折子批完,放在左侧摞起的一堆后,问楚怿道:“那名分呢?”要给宁雪怎样的名分?
楚怿抬眼,“就按照我先前给你的承诺吧。”
宁锦微微皱眉,楚怿这意思,是不想给宁雪名分了。
先前楚怿在和宁雪发生关系的时候,就跟她保证过——在她未成正妃前,不会再纳一人为妾,就连宁雪,也是如此。
宁锦点了点头,道:“嗯。”
也好借此机会,让宁雪更加明白,这个王府里还是她为大。要想有名分,还得是依着她。
宁雪一见自己能留下来了,心中的大石头猛然就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