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是写给贤妃宁瑗的。
四皇子楚暄今次能主持祭祖大典,并非淑妃一人的功劳,其中也有长姐贤妃的原因。
自宁锦第一次进宫见了太后,再联想到太后会在一年后薨逝,她便多注意了几分。第二次再去时,宁锦趁着太后亲近她的时候,为她摸了脉,果然察觉太后身体有恙。
如此,她便想到用太后的身体康健与楚怿交换条件。自然她知道楚怿也不是个善茬,便又暗地里请了贤妃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多多在楚帝面前,说些四皇子楚暄的好话。
贤妃宁瑗和宁锦有着层血缘关系,两人也并无利益争端,见宁锦传了话,便也同意了。
三人成虎事多有。
楚帝越听越觉得四皇子是个好的,况且他身为帝王,自当权衡朝堂。他不能任由三皇子楚怿一人独大,便顺了两位宠妃的意,让四皇子楚暄主持祭祖大典。但下旨让楚暄封王的事,是万万不能,被他驳下。
只不过,宁锦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十分响,却怎么都没算到楚怿会为了这等小事儿发怒,差点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信方才写到一半,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阵“笃笃”的叩门声。
宁锦听闻,不紧不慢的将未写完的信收起,压在桌案上的书下。她又摊开一张画纸,慢悠悠的作起了画,很快便添上了一棵挺拔直削的竹子。
待换回了以右手执笔后,她才缓缓道:“进来吧。”
来人是楚怿的心腹管家秦羽,他推门恭敬道:“宁庶妃。”
宁锦也未抬头,只是淡淡道:“何事?”
“王爷吩咐属下送些伤药给您。”秦羽走近递上一盒药膏。他的视力不错,还能借着烛火看得见宁锦画的半成品的竹子,又道:“宁庶妃的画作比之那些自诩fēng_liú的才子,还要好上几分。”
“只是,您为何只画了一棵竹子?”
宁锦抬头看了秦羽一眼,心道秦羽真是好敏锐的观察力,连这些枝叶末节都注意得到。难不成自己还会告诉他时间不宽裕,只来得及画一棵么?
“我只是偏爱一枝独秀而已。”宁锦随意捏了个理由敷衍。她又道:“我今日不想见王爷身边的人,这东西我收下了,你先下去罢。”
秦羽跟着楚怿也有些年头了,知道楚怿比起其他皇室子弟,已经算得上洁身自好。但楚怿毕竟是皇室中人,后院的女人不会少,秦羽自然是见惯了新人笑旧人哭。
方才他见楚怿一脸黑沉的回了主院,脸上还带着五个明显的指印,就已经生疑了。现下再一听宁锦负气般的话语,很是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两人是闹了小矛盾,而且还是宁锦单方面的问题。
他以为宁锦是千金秀脾气发作,专宠不得负了气,便解释了一句:“一枝独秀虽好,却比上百花齐放。还请宁庶妃宽心。”
待秦羽离开,宁锦不发一言的将笔重重搁下,一滴墨汁溅在画纸上,慢慢晕开。
这一主一仆实在是让她厌恶至极!
梦里梦外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便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该是如此的性子!
宁锦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再抽出方才压在书下的完成了一半的信,继续给贤妃宁瑗写信。
她写着写着又想到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现下她初入王府,这府上只有几个自己的人,暗里她也不知道宁相有没有插人,想来是不安全的。
宁锦揉揉眉头,想着还是过几日亲自进宫向长姐宁瑗道谢,更为有诚意,便把写给贤妃宁瑗的信给撕碎了。
她又抽出一张白纸,转而写给了宁相。
一夜未曾安眠,直到天色大白,宁锦才有了一丝困意。她在房里休息了一整天,楚怿期间也来看过,不过都被她的装睡混过去了。
她是不想在短时间内见到楚怿了。
不过,世事多不如人愿,三朝回门那日他们还是得碰面。
宁锦低头行了一礼,“王爷。”
楚怿见她不愿抬头看自己,心中微有些叹气,“上车罢。”
其实那晚后,他心中也有些后悔。他一早就知道宁锦是个烈性子,需要慢慢去捂,用强只会让她心生记恨。只不过,当时怒火来得太急,他一时有些收不住。
而且,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何宁锦会提出如此的条件?
宁锦是自己的妾室,不该存了那些莫须有的心思。
只消一想,他还是隐有怒火。
一路上,宁锦都在闭目养神。直到经过闹市,有个声音洪亮的小商贩一直叫卖着捏泥人,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让宁锦不禁睁开眼,掀了帘子向外看去。
果真,是那个捏过她和慕容长离小泥像的商贩。
想到慕容长离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宁锦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嫁入王府时,下人们没仔细整理,把他的小泥人落在了相府小苑的书房一角,这次回来得带走才是。
“喜欢那泥人?”楚怿见宁锦突然笑了,也多看了几眼车外的闹市。
“不喜欢。”
宁锦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青碧就接话道:“主子怎么会不喜欢呢?小时候奴婢和弟弟都巴不得过生辰时,爹娘能买一个送奴婢呢。”
青碧一脸欣羡,双目盈盈若水,微红的脸颊透露出她内心的无限渴望,显得纯真可爱。双目流转间,还不经意的看了几眼楚怿,带着几分欲说还休的滋味。
宁锦放下帘子,淡淡的看了一眼青碧,“下车。自个儿滚回相府,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