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门吱嘎一声,被重重关上。楚怿突然感觉肺部一阵剧痛,喉头一甜,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盯着指间流出的红的泛黑的血液,大笑着:“宁锦!咳,宁锦——”
他心心念念的好妻子!
楚怿吐出一口血沫,心中一阵悲戚。他这才发觉,他待宁锦为妻为亲侣,却不想宁锦却避他如蛇蝎!欲要拿他性命!
宁锦善医,于毒术一途也多有研究。楚怿亲自领会过,所以再清楚不过宁锦于医术上的超绝的天赋。她若是想要一个人悄然无息的死,简直易如反掌。楚怿一开始还会防备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宁锦的逆来顺受,他就渐渐的遗忘了。
他也许都不知晓宁锦是何时给他下的毒,给他下了什么毒?楚怿想,自己也不必去寻医问药了,宁锦的毒,并非是常人能解的。
身体上的不适让楚怿感到心痛疲惫,但外界的情况又时时刻刻的提醒他,他绝不能就此倒下,为了儿女私情一蹶不振。
近一年的打压,让楚怿倍感不耐。
底下的人也不止一次的冒死进谏过要让楚怿起兵,谋仁位,以免夜长梦多。楚怿也非坐以待毙之人,更何况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势力渐起,如若他再犹豫不当机立断,只怕到时局势反转,于他更加不利!
三日后,楚怿趁着楚帝愈渐年迈,接连做了几个错误的决策,大失民心之时,调兵遣将,包围了皇宫,并利诱御林军统领倒戈,领亲兵攻进了楚帝的宫殿。
成王败寇。楚帝没有像个懦弱的失败者一样大吼大叫、目眦俱裂,他十分平静的看着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儿子,咳声道:“朕输了。”
楚怿目若剑锋,宠辱不惊,“父王,这江山,儿臣收下了。”
楚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被呛了声,有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大片大片的如同瑰丽的罂粟。他瞪大了眼睛,言语断断续续,“朕……殿内的香……”
只是这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却还是没能说完,人死,话断。
楚怿眉目不抬,高声道:“父皇驾崩了!”
登时,楚怿的人马,连同对峙的一些侍卫都一并跪下。楚帝身边的大太监见风使舵的尖着细嗓子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老奴恭迎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殿内的所有大匈员侍卫都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怿掩嘴轻咳了一声,有红中泛黑的血液溢出指间。他颤抖着苦笑,借着晦暗不明的烛光掩下异状,缓声道:“父皇过劳驾崩,本王心痛不已,愿在灵前守候父皇英灵三日,登基一事,缓后再议。”
他走上大殿,站在至高处,看着殿下黑压压的人马,心中却激不起半分豪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莫说万岁,就是百岁,十年,楚怿都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拥有。
楚国新皇登基那日,晴空万里无云,举国欢庆。然而,皇宫的一处宫殿却死气沉沉。新册封的雪贵妃宁雪卧榻在床,面色惨淡,唇色苍白。
宁雪咳了两声,因为牵扯到肺部,咳得撕心裂肺,侍女着急的上前轻抚着,忙将新煎的药递来。宁雪缓了缓后摆手,皱起眉道:“拿下去,我不喝。”
侍女急的已经哭了,低声啜泣着,“主子,奴婢去请圣上来!”
宁雪嗤笑了一声道:“让楚怿来?让他来又有何用?我一心求死,谁来都没有用。”她笑,“能在楚怿登基这日死,也能让他记得我了。”
侍女大哭,“娘娘,娘娘您不能这么想!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还有小太子啊!”
“小太子,太子……”宁雪忽然攥住侍女的衣袖,大声道:“去请小太子来,让朝瑾来!”侍女哆哆嗦嗦的跑出去。
这日新皇登基之日,也是储君册立之时,楚朝瑾作为第二被世人关注之人,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本不欲来,但听那侍女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贵妃娘娘没有多少时辰了,便还是去了。
楚朝瑾看着床榻上的消瘦身影,负手而立,小脸绷得紧紧的,“为何不让御医来?”
宁雪轻咳了两声,“这些个日子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不想再这么活着了。倒不若尘归尘土归土,来世清净一生。”她用力的盯着小太子,突然颤抖的伸手,微抖着声音,“太子,走近一些可好?”
楚朝瑾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抬脚走了两步。宁雪斜着身子,抬手抚摸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寸一寸的,仿若在抚摸着一块稀世珍宝。
小太子感到不自在,退后了一步。
宁雪如水如雾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颤抖着惨白的嘴唇,颤声问道:“朝瑾,唤我一声娘可好?”
“就当是对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可怜,可好?”
她满心满眼里都是祈求,低贱的到了尘土里。这么诚恳的乞求,只怕没人会拒绝。
楚朝瑾盯着他的生身母亲,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本宫的娘亲只有宁锦一人,本宫也只会唤她一人。你是本宫的生母,你若是死了,本宫会将你厚葬,偿了你的生身之情。”
宁雪大哭,泪水肆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这才真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