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祎城此时已经在调转车头,恰好,转过去的位置就是一城布染设计室,他透过玻璃窗看过去,里面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唯独少了他牵肠挂肚的那一抹。
他微眯着眸,眸色阴沉:“妈,糊糊暂时交给您照顾几天。”
“啥?你再说一遍?”
惊喜来得太突然,凌家老太太反应不过来。
“我去南非接小瓷,今天就走。”
凌祎城说得简明扼要。
“接小瓷?”
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老太太身形有些止不住的晃,愣了愣才说到:“哎呦喂,我的儿子嘞,你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是开窍了,不行,我得赶紧去给菩萨上一柱香去。”
小糊糊正在一旁欢天喜地翻来翻去地数钱,听到老太太说小瓷,忍不住抬起小脑袋问:“奶奶,小瓷是不是我妈妈?”
骆佩娟红着眼眶激动地点头:“可不是你妈妈,我家小宝就快要有妈妈了,走,和奶奶一起去拜拜菩萨。”
老太太将小糊糊的两只小胳膊拧起来就走:“我这个当妈的容易吗?等这一天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小糊糊赞同的点头:“对,糊糊也快等得白头发了。”
……
南非。
安之一大早起来就觉得眼皮不停地跳。
纪言卿见她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上前问道:“安之,昨晚没休息好吗?”
他作为领导人,不能对安之表现得太过于热情和关心。
可他来这里的工作就是照顾她,两者极度矛盾。
纪言卿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日子过得真t操蛋。
安之看了看纪言卿,对方的脸色不知为何有点阴测测的。
她摇头,又忍不住揉了揉:“没有啊,我还做梦了呢。”
“梦到了啥?”
康泊不知从哪儿钻出来。
安之笑了笑:“梦见一小奶娃非得让我抱,还喊我妈妈。”
纪言卿刚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在手里转了转突然就不动了:“多大的孩子?”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安之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三岁吧,还是一个小女娃儿,小嘴儿可甜了。”
纪言卿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安之,这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太可怕了。
康泊不明所以,站在一旁呵呵的傻笑:“安之,我给你说我老家的风俗吧,说是梦见小孩今天会有口舌之争,待会儿进村子,你少说话就是了。”
“你一个医学博士,竟然还信这些迷信?”
纪言卿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手里打火机“噌”一声脆响。
“趋吉避凶嘛,小心一点是好事。”
康泊又呵呵的笑。
安之对康泊的印象不错,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属于憨厚敦实的学霸人物,为人挺好,没有多余的坏心眼,就是说话直了点。
团队这两天经过对原住民的耐心沟通,他们勉强答应让他们去村子里义诊。
安之看得出来康泊有些紧张,毕竟这里的行医和别的地方有着很大的区别,社会越进步就会越文明,反之,越闭塞就会越野蛮。
调侃着说了一句:“康泊,我们又不是鬼子进村大扫荡,他们不会怎么样的。”
康泊不安地捏了捏手指:“对,我们为人民服务。”
话说得挺好。
真进了村子,见到那些脸上涂满了各种油彩和黄泥的土著居民围着他们又唱又跳,康泊就吓得浑身发抖。
安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整个小脸上都噙着礼貌的微笑。
村落不算太大,原住民都习惯群居,他们用枯枝和草搭建的简易小房子稀稀拉拉地围在一起,光着身子的小屁孩们在安之一群人中穿来跳去,纪言卿则负责给孩子们派发一些书笔和玩具,惹得这些满脸油光的孩子们欢快的闹腾着。
气氛比之前想象的要融洽很多。
康泊轻轻松了一口气,步伐也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人在放松之后就会忍不住暗地里四下观望,康泊看了一圈,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外围最破烂的一座小房子旁边,他拧着眉使劲儿看,最后忍不住拉了拉安之的衣摆:“安之,安之。”
安之偏头:“怎么了?”
康泊伸手指了指:“你看她,好像是亚洲人。”
安之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在地面上,女人的脖颈上套着一条拇指粗的铁链子,双手被捆,嘴里塞着一把枯草,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类似抹布的破破烂烂的短裙子,上半身全裸,露出干瘪的胸和一些狰狞恐怖的新旧交替的伤痕。
她的皮肤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和各种污渍,头发应该是很久没有清洗了,有蚊蝇绕着她嗡嗡的乱飞。
安之看不到她的脸,压低声音问康泊:“你怎么知道她是亚洲人?”
康泊微微朝着安之倾了倾身体,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看骨骼啊,她的身形……”
刚说着,一只粗壮的手臂横亘过来挡住了康泊的脸:“说什么呢?”
纪言卿已经迅速站在两人面前。
谁靠近安之,他就有义务和使命掐断这些烂桃花。
康泊的脸染了淡淡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老大,我和安之正在说那个女人。”
“谁?”
纪言卿看着安之。
安之用眼神示意。
纪言卿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之前蜷缩着女人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拼命的爬,脖颈上的铁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