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六万铺天盖地扑向江城,区区万余枳军如何抵挡?不到一个时辰,枳军已不足三千,只得退守江城。
楚军势如破竹,占据江城。旌旗飘扬,枳国最后一座孤城终于插在江城之上。
江城还未彻底沦陷,三千残兵败将护卫着枳王相奚且战且退,这叶孤舟,将沉矣。
“国祚难延,寡人是罪人。”相奚声泪俱下,自己竟成了末代枳王。
“王,巴闯会来的。”樊荼已经力竭,但使命不允许他倒下,他要是倒了,再也没人能站出来。
退已无路可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尽力一搏,万一巴闯真会来呢?
“琦君听令。”
“在。”
“召集行宫剑士,保护吾王。”
荆琦君听令,护卫着枳王退到江侯府邸,那里还有蜀黎行宫剑士四十一,女子剑侍二十。除此之外,枳军再无一兵一卒。
江侯府邸,推门进去,一群年轻剑士执剑而立,最年长者尚未成年,最年幼着还是总角稚子。
枳王相奚有两子,长子相凛,年仅十一;幼子相凉,蹒跚学步。
卿伯领着相凛出来,见到枳王相奚,没有行礼,这些繁文缛节,当省则省。
“城破了。”相奚放下国君架子,在卿伯面前,他只是一个晚辈。
“还有多少人?”卿伯没有惊诧,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能坚守到今日,已是不易。
相奚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国祚难延,顶对再过一个时辰,楚军就该打到江侯府邸了。
“凛,怕不怕?”卿伯心里有数,他这个年纪早已活得透彻,看开了生死,却放不下国恨。
相凛摇摇头,他的眼神坚毅,他的神情肃穆,他的身子挺拔,他的语气温和,说道:“不怕。”
卿伯牵着相凛回屋了,时不我待,身为太师,教导公子是职责,相凛胜过他,也胜过相奚,将来定是一代明君,要学的还有很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江城,杨柳巷。
小巷尽头有河名杨柳,有桥亦名杨柳。时值季夏,婀娜杨柳摇曳在风中,与肃杀的战局格格不入。
樊荼正与楚军苦苦厮杀,三千人马又折损一千。
江城外,巴闯全速行军,终于赶到江城。
江城已经失守,楚军旌旗高悬城上,宣布对这座孤城的占领权。
巴闯是个莽夫,他那颗心一向粗糙,在感情一事上向来愚钝,连迟钝都谈不上。绕是如此,这一刻他也觉得心口一阵绞疼,心里守护的东西,不在了。
感情的愚钝不代表巴闯是铁石心肠之人,心口的绞疼是他最后的温情。巴闯五体伏地,痛哭不已,五万乡勇义军个个擦拭眼泪。
江城到底是失守了,枳国到底是沦陷了。
巴闯自责不已,浮图关莒臣连夜撤军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江城失守,巴闯之责。
江城楚国守将正是莒臣。巴闯远远望见莒臣,两眼火星迸溅,下令攻城。只要枳国还有一兵一卒,这场卫国之战就还在继续。
莒臣自然也见到了巴闯五万人马,城门已破,又无箭矢,只能步战守城,再拖一时半刻,城内战事就该落幕了。
巴闯五万,莒臣四万,两万正随滕云剿除江城。没有击鼓,没有豪言壮语,巴闯一马当先,五万乡勇义军紧随其后。
两军碰撞,短兵相接。巴闯持宽刃刀,莒臣持苗刃,两人再战。
“闯兄,今日你我务必分个高下。”莒臣不喜欢留下遗憾,前日与巴闯一战并未尽兴,今日之战,他早已迫不及待。
巴闯不答,刀刀致命。
“闯兄,枳国已经覆灭,你这一切都是徒劳,不如归顺楚王,以闯兄之勇,定然拜四征将军。”莒臣难得遇见同类,心里生出惜才之心。
巴闯依旧不答,攻势更加凌厉。莒臣也不敢再分心,全力抵挡巴闯。他享受与巴闯亦刀,两人都是纯粹武夫,他精通防御之道,武圣之下无人可破开他密不透风的防御。
巴闯只是三品,靠着一把蛮力跻身二品上流。巴闯凭着二虎之力,勉强占据上风,虽有优势,却不足以转为胜势,这莒臣的防御,跟龟壳一样,让他无从下手。
好在楚军刚经历大战,人人疲惫不堪,巴闯所领的五万乡勇义军以逸待劳,又有人数优势,勉强占据主动。
两军前赴后继,共计九万人马在江城外激烈厮杀,遍地伏尸,血流漂橹。
江城,杨柳巷。
杨柳巷失守,两千人马再折损大半,只余八百。枳军沿杨柳桥退到对岸,再退,便是江侯府邸了。
楚军分散绕道越过杨柳河,江侯府邸不容有失,樊荼只能退守。然而杨柳桥又有楚军大部,杨柳桥若失守,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江城外,两军鏖战半个时辰,各死伤数千,想要攻下江城,谈何容易?
巴闯与莒臣拔刀相向,巴闯刀锋冷冽,攻势凌厉,却始终破不了莒臣密不透风的防御。莒臣抵挡游刃有余,却不谙熟进攻之道,于是两人再如何也是僵持。
僵持,于楚而言,便是胜。如今滕云已率两万人马入城,凭枳国三千残兵败将如何抵挡?
莒臣要做的,就是拦下巴闯。
滕云不在,巴闯确信江城还未彻底沦陷,枳国还未败,他一刀震开莒臣唤道:“杨羡、赵牧何在?”
杨羡、赵牧应声而来。
“你二人拖住莒臣,死也要抱住他大腿,我去闯阵。”巴闯下令。
杨羡、赵牧领命,两人合力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