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怜悯的望了跪在地上的章嬷嬷一眼,转身离开。章嬷嬷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大夫人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来人,适逢老太太寿辰,章嬷嬷要去佛堂为老太太诵经祈福,你们几个就在那里陪着,等不到芝兰传话,不得离开。”章嬷嬷是被架走的,明眼人都清楚,这是要看着章嬷嬷,
大夫人八成又要作怪了,这些年,死在她手里冤魂不知多少,这院子里的奴婢都见怪不怪了。
要说大夫人偏偏选了吴哥儿,除去他是章嬷嬷的侄子,这小厮还是五姨娘的车夫,自五姨娘入府,慕容乾就三年没粘过她的身子,五姨娘是扬州瘦马出身,自是长得娇媚可人,又怀了身孕,她前些日子还探问慕容乾,若能生下男孩儿,就该养在她的名下,却生生被慕容乾拒绝了,后来才得知,是慕容乾许了五姨娘,这胎若是男孩儿,便要升她做平妻,她思来想去,就打算趁着老太太过生日,把她们两都铲除了,老太太一生气,指不定也能背过气去,她岂不是一举三得,真正的自在了。
晴儿在房里陪着老太太聊天,一些官家夫人和小姐也不时的进来见礼,这里都是女眷,晋王不便久留,已起身离开。暗三神出鬼没的从树上落下,在晋王的耳边窃语几句,他浑身散发出肃杀的戾气和愤怒的压抑,“既然有人费心做戏,本王便成人之美吧。”
老太太屋里热闹的很,晴儿坐在老太太身边,各府的夫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老太太甚是欣慰,本想着,这次花轿错抬,失了圣心,来贺寿的必回寥寥无几,也吩咐下去,今年的寿辰就自家人坐坐就是了。不想前两日宫中闹了一出,到让天下皆知,晴儿才是晋王心尖上的人,府里出了两位王妃,皇后也特意赏赐下来,一堆的荣耀让门厅重燃希望,老太太心中五味杂谈。
帘子挑动,三姨娘陪着些官家小姐来给老太太见礼,晴儿借口出去透透气,拉着三姨娘离开。
阳光静谧,微风轻拂,微风中带着落叶,在空中打着旋,缓缓的落下,慕容府的花园从来没有如此温馨而宁静。
远离了前厅和后院的喧闹,晴儿拉着三姨娘坐下:“娘,女儿有些事情想要问您,娘会如实告知的吧。”
三姨娘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点点头。
“二夫人当初生下飞儿时,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三姨娘猛地抬起头来,笑容忽的挂在嘴边:“你问的是这件事呀,说起来也是有惊无险。当初,二姨娘离生产还有两个月,却一直梦魇。后来,寻了高人,才知需出府到枫林寺烧柱高香。她身子重,老太太不放心,还特意让老爷陪着。去时还算顺利,回来的时候却遇上惊了马,二姨娘受了颠簸,走到半路就发动了,稳婆都赶了过去,找了一户农家,折腾了一天,才生下来飞儿和瑾儿。”
“她们是在府外出生的,双胞胎长得不一样的还是真少见。”
园里种着许多的梧桐树,黄色的叶子布满树杈,阳光透过缝隙,点缀了一地的星光,三姨娘有些怅然,“怎的想起问这个了,二姨娘提前产女,让当时很多人都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毕竟尚书府嫡出的小姐,配皇子都是可以,却给老爷做了妾氏,让大家皆以为,他们是先有了首尾,不得已才委身妾氏。不过,老爷是想要儿子的,一看是两个女儿,就黑了脸,回了府,差人命娘去接的二姨娘。娘当时瞅着这两个孩子模样如出一格,而且,我记得两个孩子的左臂都有一块火腾云的胎记,倒很别致的,不想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两个孩子越来越有差异了。”
黎王出门上马,马儿嘶鸣,撒了欢的跑起来,慕容嫣儿是女子,脚步慢了些,望着黎王飞奔而去的背影,气得跳脚,却又不敢折返回去,正犹豫不决,迎面过来几辆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来的正是刘丞相的家眷。
朝中皆知,慕容乾和刘丞相素来不和,以往都不曾有走动,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夫人领着刘静文,刘静娴下来了马车,“臣妇见过黎王妃。”
“劳烦刘夫人亲自过来,祖母定是喜欢的。”她客气两句,将目光放在刘静娴的身上。
刘静娴穿了粉色缠枝红梅通袖衫,玫瑰红的比甲,粉红色的百褶裙上,裙角绣着花样繁复的流云纹,走起路来裙角翻飞,仿若翩翩起舞的彩蝶穿行花间,越发趁得身子轻盈,端端是个美人胚子,慕容嫣儿皱起眉头,若让这样的女人入了王府,她就更加的不如意了。
刘静文撇撇嘴,上前挽起慕容嫣儿:“王妃姐姐,静文知道您的女红很好的,借着老太太的寿辰,来与您请教一二。”
她的心思豁然开朗,她如果是被刘静文拦住的,那暂时不会黎王府,父亲倒也无可挑剔的:“静文妹妹抬爱了,指教不敢担,可以一起研习。”
慕容嫣儿出嫁后,大夫人还念着女儿,她的院子经常让人打扫,倒是干干净净,她让人取了出嫁前的绣品,两人边走边聊,倒是十分投机,刘静娴悄无声息的跟着。
冷风卷着残阳缓坠时留下的最后一抹绚丽,也被夜神一如既往的用黑暗毫无保留的遮盖住了。黎王安静的立于墓碑前,下面安睡着他的生母。他坚毅非常的神态告诉李公公,劝也无用。
李公公蹑手蹑脚退出墓地,轻风不知愁滋味,吹面似带三分甜。他从慕容府出来,漫无目的的奔跑,不知不觉的便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