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正品着香茗怡然自得,却有差役来报,言称苏州城的严讼师求见。
县尉当即眉头一皱,心下发紧,这姓严的牙尖嘴利,不知道多少次在公堂上驳的自己哑口无言,他来了定然无甚好事。
不见怕是不行,严讼师那张嘴巴可是真利索,只怕会将他损的在苏州城里臭了大街。
县尉无奈道:“请他进来吧。”
忽然又传来差役报讯:“县尉老爷,吴山村学的教授吴先生和智能大师求见。”
县尉不知吴梦的大名,正想着怎么应付那严讼师,区区一个教书先生和一个和尚算什么。
他不耐烦的说道:“不见不见,本官正忙着,要审案子。”
差役为难道:“县尉,他二人也是为了此案前来,言道有下情禀报。”
差役见县尉埋头不理,连忙上前两步附在县尉跟前说道:“启禀县尉,智能大师可是枫桥寺无名老和尚的高徒,吴先生也颇不简单,那吴山村的煤球工坊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不过这两人和那严讼师好像不是一路的。”
县尉心中一凛,原来是这两人,那来头可都不小,如此一件小小的自杀案,把那号称苏州第一讼师的严大状和两个名头响亮的高人都惊动了。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两边都不好得罪,若是提前私下里见了谁,对立的一方定会将徇私枉法的帽子扣下来,那可真够他喝上一壶,看来只能公事公办了。
县尉对着差役道:“你且告诉众人,此事马上升堂问案,有话就在公堂上说吧。”
差役叉手行礼,领命而去。
话说今日那韦六郎的浑家看着丈夫被带走,马上雇了辆马车直奔盛隆商铺,谁知商铺里林贵平、张财神和能做主的都不在。
浑家哭诉了一番,铺里的小厮听说是丁氏的鱼档,不敢怠慢,虽然不知掌柜们去了哪里,但还是派了快马去请吴梦。
吴梦一听便知道这是栽赃陷害,带着丁睿和智能和尚急急赶来吴县县衙,正好迎面撞上那严大状。
吴梦和智能和尚坐在县衙的县尉厅里等候,他一开始还未注意对方,后来隐约听见什么讼师之类,才明白对方是个古代的律师,他不由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人年纪和自己相仿,也是四十上下,身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头戴黑色幞头,脸上倒是白白净净的,偏偏长着一只鹰钩鼻,鼻子下面又是一张薄薄的嘴唇,无一不昭示着此人阴险狡诈、性格刻薄。
吴梦看到这种古代“律师”,脑海里不由翻腾起一本古书上对讼师的评价:“枪刀不见铁,杀人不见血。棒打不见疼,伤寒不发热。毒口不见蛇,蜇尾不见蝎。苦痛不闻声,分离不见别“。
他对古代的讼师并无好感,在古代这种人情社会里,不管是官员还是讼师,都不可能真正秉公对簿公堂,尤其是讼师,经常与公吏勾结,操守普遍性比官员差多了。
约莫一炷香时辰后,忽然两排穿的整整齐齐的武吏们手持水火棍走进县尉厅内,外面的鼓声响起,武吏齐齐吆喝道:“升堂、恶无(后来才改为威武)......”
众人齐齐站立,县尉从后堂走到案前坐定,板着一张脸朗声道:“几位都是为了乞丐之死一案前来,本官当场审定,诸位有何下情可当面禀报。”
吴梦看到那讼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吭声,智能大师双手合什道:“县尉,贫僧二人前来,想先了解清楚这乞丐之死是自杀还是他杀。”
县尉点了点头说道:“大师说的甚是,此事易耳,鲁三何在?“
那都头鲁三走上公堂叉手行礼道:“县尉,小的在此。”
县尉道:“你且将此事经过细细讲来。”
鲁三将今日一早接到报官,然后去现场的经过讲了一遍。智能和尚问道:“那乞丐上吊的绳索可是打的死结?”
鲁三素知智能和尚的大名,恭敬的回答道:“回大师的话,确是死结。”
县尉点了点头道:“来人,传仵作。”
靠门口的武吏抱拳领命,前去召唤仵作。
县尉不想招惹严讼师,于是一声不吭,闭着眼睛假寐。
公堂上的衙役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一直威风凛凛的县尉老爷今日怎的如此谨慎。
过了片刻,一个中年仵作上到公堂,县尉待他见礼毕问道:“那乞丐的尸体验否,何故致死?”
仵作神色有些慌张,不敢直视县尉,却斜着望了严讼师一眼。
严讼师眼睛凶狠的一瞪,仵作吓得浑身一抖,小声说道:“回县尉老爷,小的仔细验过,脸色发紫,舌头伸出,全身除脖颈勒痕无其他伤迹,亦无中毒迹象,确属自缢身亡。”
吴梦听到这乞丐是自缢身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韦六郎至少脱了杀人的嫌疑。
县尉长长的“哦”了一声,对着堂下说道:“诸位都听见了,这乞丐是自缢身亡,与任何人无关,无需上报州衙司理院,待本官请示张知县后再送入义庄收敛。”
那严讼师上面抱拳道:“县尉且慢,在下有话说。”
吴梦一看那严讼师开口便知道他要使坏,县尉也是眉头一皱道:“严讼师有话就说。”
那严讼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知县,在下以为韦六郎有罪,叫花子乞讨,韦六郎在饭碗内放入狗屎侮辱乞丐,乞丐羞愤自杀,虽不是韦六郎动手,但亦是逼人自杀,故存在过失杀伤。”
县尉大奇,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严讼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