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澄明,明晃晃的月光即便是没有掌灯持烛在这夜半时分也没有丝毫阻碍。
一辆马车缓缓向前,黑棚黑马不见丝毫惹眼装潢。
就在这寂静之时,马车里却传来一声女声,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滚?”
“这会儿不太方便。”箫广陵两眼冒着绿光,颤颤巍巍的伸出狗爪子。
只不过还不待他摸小白狐一爪子,帘外却突然探进来一只手一把拽着他的狗腿,他蹬了两下也没辙,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拖了出去。
“箫师弟还没睡?”果不其然,他眼看着小白狐远去,还没回头就听着徐白玩笑一句。
“滚!”他这话一出口,徐白脸上的笑意一滞,看了看一旁的蓝小环,说道,“小环,我来看着,你去车里眯一会儿。”
箫广陵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蓝小环却若有所感似的看了二人一眼,淡淡的说道,“别弄死了。”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到这儿,箫广陵一急正要窜进去却被徐白拽住狗腿,他扑腾了两下愣是没拗过那小道童。
眼见着一缕夜风吹过,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还不免哆嗦了一下。
没想到那车帘落下,一道繁琐的符篆闪过一道灵光转瞬又暗淡下去,徐白却并没有真的按着他暴打一顿。
这小道童昔日看起来有模有样的,箫广陵还以为这家伙是什么修行之人,但是见过他那无头尸身浑身是血的飞腾半空,自然也改变了心思。
就算是箫广陵现在什么都不懂,但是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哪会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求仙问道的人没了脑袋还能吃饭喝酒的。
“箫师弟,腿还疼吗?”似乎是注意到了箫广陵一直看着他,徐白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吓得箫广陵差点儿没跳下马车。
不过他语态悠然,箫广陵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句道,“什么腿?”
“狗腿。”徐白随手拍了拍他的狗头,这会儿嘴角微扬,配着他眉清目秀的模样还有些小帅,“前几天踹了你一脚,应该不疼了吧?”
“……”箫广陵不知何意,一时没有应声。
见着他不说话,徐白回头对着他笑了笑,玩笑道,“要不再来一脚?”
箫广陵这会儿总算是有了反应,虽然还是没有应声,但是还是毫不吝啬的甩了他一记白眼。
似乎是早就知道他的反应,徐白笑着看了看天上的朗朗星月,说道,“箫师弟,你不是废物对吧?”
“几个意思啊你?我是打不过你,你也没必要这么损我吧?”徐白这半大的小道童模样,箫广陵其实还挺不愿意和他这般见识的。
偏偏他一口一句废物,实在是让人心里窝火。
眼看着箫广陵愤愤然的样子,徐白悠然的伸出手虚握了一下那天边的星月,说道,“箫师弟看来是个率性之人,我也不说虚的。那日我踹你一脚尚且算是感念你我喝了一场酒,若是不然怕是那一脚能把你这狗头都给踢爆了。”
“……”
“此间悠然,不闻兵戈,但是箫师弟既已开灵通智,多少也算是此道中人。兽有强弱,人有长幼,一方地域一方处世章法,在我们这里好像容不得废物。”
徐白的话说得简单,箫广陵也不是迟钝之人。
当初见到的那黑甲鳌龟也罢,万松林散人也好,全赖徐白出手。
此间乱世,没有他苟活的余地,也不是他插科打诨和小白狐腻味就能糊弄一辈子的。
“我明白了。”沉默良久,箫广陵沉声应了一句道。
“明白了?”徐白闻言略显诧异的看了看他,随即突然笑道,“那还不快滚?你以为凭着你这资质能做什么?”
“……我不能离开小狐狸。”
徐白的话很直接也合乎情理,箫广陵若是平常听着这番话,只怕真得另寻他路。
毕竟徐白和蓝小环显然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在做一般的事。
但是他脑子里刚冒出放弃的念头,平白的又想起小白狐那双明眸,莫名的就感觉极是不舍,好像是三魂七魄都为之牵挂难解一般,再也没有别的念头可想。
“不能离开?箫广陵你在逗我笑?”徐白脸上的笑意渐冷。
箫广陵一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不过他的心里就是放不下小白狐。
说是一见钟情也好,说是倾慕那传说之中的绝代妖姬也罢,他这会儿真的是魂牵梦绕,根本生不起半点离开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他低着狗头的样子太过憨实,徐白一时也是气极反笑,冷笑一声道,“你觉得你凭什么跟着我们?昔日你有通天所授天道印,如今天道印已碎,凭着你这狗样子你还能做什么?”
“……”
话到此处,箫广陵到底还是没法辩驳些什么。
当初若不是有缘在界碑关外得到通天教主赐予天道印,只怕他连见到小白狐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没了那东西,单凭着他这副模样又能做些什么?
心下黯然,他低着头用狗爪子刨了两下,一时还怪是可怜。
“大道于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昔日至圣有七,洪荒万兽各有不同,强者吞天搬海,弱者御使万灵,这尚且算是本事。如今商周乱世,仙凡皆已有了定数,以后这万兽成仙之路只怕是难上加难。你在这个关头跑出来还想要谁给你机会?”
对于箫广陵的落寞,徐白话语之间却近乎冷酷。
毕竟对于他这样知悉详尽之人而言,他所能窥见的冰山一角已经足够让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