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秋体型肥胖,将脚从水盆里抬出来显得有些笨拙,拿着揩脚帕子站在一旁的丫鬟,赶紧跪在地上替他擦干脚上的水,又拿了双干净些给他穿上。丫鬟们都知道老爷有要事与管家刘籁说,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一个个的说。”谷秋抬了抬茶盏,刘籁将水壶提过来续上了热水。
谷秋又喝了一口茶,刘籁才不紧不慢的说“这三个人,其实都奔着一件事,小的想您现在估计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小的最先收到的是生洲司牧的书信,信中说今年所有枫香的收成不及去年的一半,问老爷如何处理?”刘籁先说了最棘手的事,枫香是专供皇家使用的香料。当然,前些年枫香产量巨大的时候,谷秋也让刘籁偷偷拿到黑市上卖。
才开始并卖不起价,可自打知道这是特供皇家的香料后,一两枫香最贵炒到了一万两银子,谷秋也算在这一项上赚了个盆满钵满。然而,后来黑市上就再也没有枫香了,一是产量越来越低,谷秋不好再弄出来卖;二是这东西若在民间查到是要杀头的,倒追回来,谷秋不见得安全。
所以,他卖了三年后也不敢再出手,家里藏了些平日里别说焚香,就算挨近些都容易染上那味儿,招人怀疑。从去年开始,收上来的枫香量就不足宫里报上来的,他也只好拿出部分前些年藏的,把数量添足了。
然而,刘籁说今年的收成不足去年的一半,谷秋大略算了一下,就算把自己藏着的所有枫香拿出来,也是不够那个数字的。
“这是个大事。”谷秋又喝了一口茶,想起这青玉也是长洲上任司牧偷偷“孝敬”自己的,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茶盏仍在一边。
“要不明儿老爷进宫跟贵嫔娘娘讨个主意?”刘籁问道。
“不可,如今贵嫔娘娘是面儿都不见我的。”谷秋不是不知道该去找宫中管事的,却难见一面。
“这是为何?此等大事也不行吗?”刘籁很是不解。
“哎!”谷秋先是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这才十来天的工夫,贵嫔主子几乎就把各项事宜都交给新晋的承徽主子,如今有什么事都是去找承徽商议。她表面上总是温柔含笑的,却是一个有主见的,不再那么好说服了。”
这一点刘籁是知道的,原先谷秋总是能够轻易的从给宫里的东西里截下一部分,一开始是怀昭华管事,本就对他多有照顾。后来,贵嫔掌事,却是个软性子没主见,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而如今,居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连谷秋都摇头,看来宫里是真变天了。
“说下一个吧,这件事我先去找昭华嫔主商议了看罢!”谷秋决定先把这三个来访者都听一听,寻求转机。
“第二位可是难缠的鬼儿,度支尚书苗广知。”刘籁才说出“苗广知”三个字,谷秋就觉得头皮子疼,这家伙平素见着都想躲着的人,怎么主动找到秋府来了。
“他为着什么事,你可有问问?”虽然知道苗广知没有见着自己,是不太可能轻易跟刘籁说什么的,但是会抱着侥幸问了一句。
刘籁摇摇头,果然不出谷秋所料。看来又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度支尚书登门造访左不过跟钱财有关系。难不成是察觉到我的什么错漏?谷秋这样想着。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苗广知若是抓着谁的错处,是不会来家里提醒的,只怕是国库紧张,想从宫里抠银子。若真是这样,那谷秋可得拿拿腔调,好好为难为难这个苗广知才是。
可是转念一想,苗广知背后可是太宰幸北之。虽然不满此人者不在少数,可幸北之眼下太宰之位还稳当得很。不值当去当了炮灰,看来还不能太过为难苗广知。
“明天你去苗府递拜帖,我晚上先去苗府。”谷秋不像谷春,是可以随意出入天御司的人,所以要想在宫中见到苗广知,只怕是不能的,也许这就是为何苗广知也选择登门拜访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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