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宏再次来到医院探望蒋东升的时候,对这个受了重伤的孩子细致的询问了病情,又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蒋东升精神看着好了很多,只是脑袋上被包扎起了大半,连脸颊都遮挡了一部分,看不太清楚样子。他接过蒋宏的水,也不喝,就半依靠在床头看着他,等父亲说话。
蒋宏在病房里坐立不安,过了良久,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东升啊,你这件事情,我知道你是受了大委屈的,只是……只是处理起来很复杂,我希望你可以理解爸爸。”
蒋东升在纱布后面虚弱的应了一声,这让蒋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当初去看过现场,若是再偏一点点,儿子的命都会搭上,即便是现在也是伤的很重,有没有后遗症还是两说。蒋宏心里愧疚,但是又想要挽回这个家,坐在那对蒋东升说了自己已经把蒋夫人关了禁闭,显然是觉得这便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我保证,以后你在的时候,不让她出来,可以吗?”蒋宏拍了拍儿子的手,叹了一句。“说到底她也是在这个家辛苦了十几年,而且易安也离不开她……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
蒋东升坐在那半晌没有说话,听见蒋宏最后叹了那么一句才抬起头来,慢声道:“爸,真的是她要害我?你查清楚了?”
蒋宏点了点头,显然并不想多提这件事,只反复说自己会好好处罚蒋夫人。
蒋东升看着他,道:“您说的处罚,就是把她关在小楼里吗?”
他这话问的平静,蒋宏反倒狼狈起来,这样的处罚比起差点丢掉一条性命的儿子来说,简直太轻了。蒋宏支支吾吾的又说了几句,他原本觉得儿子肯定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没想到蒋东升竟然点头认了,并没有再追着他让他惩治蒋夫人。
蒋宏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他也越发和颜悦色起来,蒋东升却是有些神色恹恹的,像是体力不支,蒋宏记得医生叮嘱过不要频繁打扰病人休养,忙过去给儿子捏了捏被角便出去了。
蒋东升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一会,心里反复想着蒋宏来这里说的那些话。如果说之前他和父亲之间是有些矛盾的,那么现在,他和父亲蒋宏之间已经划下了一道无法忽视的鸿沟,他们之间的亲情也不再稳定,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弥补的方式只有一个,蒋宏今天来说的那些话,把唯一弥补的方式也给掐断了。
霍明他们几个的追查渐渐被人暗中拦住了,有人阻挠,再查下去就不再是暗地里的事儿了,如果折腾的大了很可能几家面上都不好看。拦霍明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蒋宏,霍明心思通透,眨眼间就明白蒋宏这是知道了蒋夫人做的一切事,但是如今拦下来的举动,也说明了他是要保蒋夫人、保蒋家的脸面的。
霍明跟蒋东升通了信,蒋东升对此没什么意外的,这是蒋宏一贯的风格,做事糊涂,偏又觉得自己保全了家族的脸面,一点都没做错,说白了,蒋宏也是怕这件事影响自己的仕途。蒋东升对他这样的心思是明白的,跟霍明他们几个打了招呼,让他们别再追查下去了,只是仍对蒋宏这样的处理方式有些心寒。
夏阳一连几天都偷溜到医院来照顾他,很快就觉察出蒋东升有心事了。蒋东升并不瞒着他,把蒋宏对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夏阳,末了儿笑了道:“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他心里向来就只有他自己。”
夏阳想安慰他,可是看着蒋东升头上缠绕着层层纱布的模样,忽然就开不了口了。外人并不知道蒋东升是装的,他这样头破血流,蒋宏依旧是没能给出一个交代,有这样一个父亲才是可悲。夏阳犹豫一下,道:“你父亲他……”
蒋东升淡淡的打断他,道:“他是蒋易安的父亲,不是我的。”这是他用“命”验证出的一个道理,明明至亲尚在,却偏偏凭空多了“众叛亲离”的感觉。
夏阳不再言语了,他伸手摸了下蒋东升额头上的纱布。如果蒋东升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受伤,跟上一世一样躺在医院里三个月才脱离危险,蒋宏也是要让他委曲求全的吧?霍明曾说过,蒋东升读大学之前并没有这么邪性,那么在他读大学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一件让他改变心性的大事。现在想来,恐怕与蒋宏有关。
蒋宏是蒋东升的父亲,蒋东升在心里是尊敬他的。可是这样一位在蒋东升心里有特殊地位的至亲之人,都无力维护蒋东升的利益,甚至连儿子的命都不在乎了……巨大反差之下,难怪蒋东升会变成当年那副邪气的样子。当年要不是蒋老一直教导照顾,照这家伙的的心性发展下去,早晚是个被镇压的主儿。
蒋东升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他现在还有苏荷,所以对于蒋宏也并不是十分在意了。他握着夏阳的手,让他在病床边上坐下,道:“夏阳,我好些天没出去了,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样了,你跟我说说吧?”
夏阳道:“我前几天刚去看了妈妈,云家专门请了保健医生来私下照顾她,病情倒是稳固了许多。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就是你这段时间没去,她还问你来着。”
蒋东升嘴角扬起一点,道:“真的?她都问我什么了?”
夏阳想起苏荷,也忍不住露出些笑意,道:“她问你是不是你之前那个公式写错了,让你一定要改过来。”
“你跟她说,我早就改过来了,等我下回去写个对的给她看。”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