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离别向云(1/2)

想着这小姑娘自幼所历之苦，安嬷嬷的眼中便不由地泛点湿意。

眼前的小姑娘长高了，也长得漂亮了，从她的神色中便可窥得这几年，她该是被人照顾得极好。

几年前，当她骤闻楚曦要离开帝都去往那不知是哪里的地方的时候，如何能不担心？

这可是她一直小心护着，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啊，可却要只身一人远离亲人去往千里之外。

可是即便她再是担心忧虑，也不能去出言阻止，她只能够每日吃斋念佛，为她的小公主乞求神佛庇佑。

楚曦知道安嬷嬷在担心什么，于是便张开手在她面前缓缓地转了个圈，“嬷嬷别担心，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安嬷嬷满目笑意，欣慰地看着眼前懂事地安慰着自己的小姑娘。

楚曦接着又向安嬷嬷介绍着院中的几人，“嬷嬷，这是我的师妹，阿华和阿月。”

“嬷嬷好。”

宋月与苗余华两人连忙起身朝着安嬷嬷问好，安嬷嬷看着拿着绣棚的宋月与拿着书册的苗余华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借住的这处茅屋的主人阿朱姐姐。”

楚曦指指后头的朱娘，又极快地带过一旁躺椅上的老人，“这是崔爷爷。”

安嬷嬷转头看向那温婉清秀的女子，微微停顿了一瞬，眼中极快地划过什么，最终神色不变地朝着朱娘和那老人点了点头。

楚曦拉了拉安嬷嬷的袖子，指指一旁方回过神的小二道“这是我二师兄。”

小姑娘又看向那坐的笔直地少年，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她对着安嬷嬷介绍，“那时我大师兄。”

楚曦顿了顿，又似炫耀着什么一般添了句，“大师兄最是照顾疼爱我了！”

安嬷嬷对着小二报以一笑，当她的视线落在那少年身上时，心中一惊。

待又听见小姑娘后头的话语后，极为郑重地对着少年福了福身子。

“多谢公子多年来对我家小姐的诸多照拂，老奴谢过。”

李宸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听着她的话语，少年心中不适之感愈加强烈，他照顾那小姑娘并非是为得他人一谢的。

但是，当楚曦灵动的眼眸印入少年的眼中之时，想起方才小姑娘自豪炫耀一般的话语，李宸瞬时又觉得心头的那股不适之感悉数褪去。

他看着安嬷嬷边上娇俏的小姑娘，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眉宇间更是有冰雪消融之势。

安嬷嬷压着心中的震惊，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后将视线落在了楚曦的身上。

她是今上奶嬷嬷之女，自娘亲死后，便代替了她娘亲成为今上寝殿中的一等管事嬷嬷，直到先太子妃逝去，今上将小公主接到身边后，才被调到小公主身边。

她见过许多处于权势顶端的人，可那少年周身贵气与那深不可测的气势，她此生只在三人身上见到过。

今上，太子，与今上四子德王。

看来，她家小公主的大师兄，怕不是个简单的啊……

安嬷嬷无意中又看见小姑娘望向那少年，泛着流光的眼眸，心中又是一个咯噔，心中思绪万千。

她看向少年的眼眸中又多了些许的复杂，她自幼照看楚曦，即便与之分开多年，但仍旧是了解她的。

她的小公主对她那大师兄的情感，怕不单只是师兄妹之情……

……

待楚曦与众人道了别后，便随着安嬷嬷上了马车，不一会儿达达的马蹄声复起，车轮滚动，两辆马车便开始往林中行驶而去。

小姑娘将脑袋钻出车窗外，看着后头站在篱笆门前目送她离去的几人，心中只觉甚是酸胀。

尤其是当小姑娘的目光落在她大师兄身上时，楚曦觉得眼眶湿湿，有什么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后夺眶而出，由她的颊上滑落。

自与那淡漠少年初见起至今，已整整有三年四月一十三天，她从未与她分离超过三日。

此番她这一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回到他的身边，即便心中已有主意，但终究难保会否有何变数产生。

小二看着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颗黑点消失在视线之中的马车，久久方才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道“这，就走了？”

“嗯……”苗余华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看看肩头被留下的小肥啾，声音沉沉地回答道。

对于宁宁的突然离去，虽说也说好了再见汇合的日子，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是心有不舍的。

没有小姑娘的日子，她总觉得会缺少些什么，可不，宁宁才走，她便已是提不起与小二吵嘴的兴致了。

宋月凝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回想起方才的那位自称是自幼照顾宁宁的嬷嬷。

还有那四位魁梧的护卫，精致的马车……心中涌起诸多滋味。

曾几何时，她亦有自幼照顾于她的嬷嬷，外出时也是有精致车马，婢仆环绕。

可是如今，那些她曾拥有且唾手可得的东西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场梦，一场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梦。

宋月掩于衣袖下的手揪紧了手中的帕子，抿了唇，看向一旁卓然而立的少年，一双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什么。

现下，现下宁宁已然离去，这是否就是上苍给她的一次机会？

一次改变她今后命运的机会……

而因身子不便，仍旧躺在树下躺椅中的老人，看着上头被枝叶层层遮挡的斑驳日光，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他虽耳聋，确实也看得懂唇语，接走那小姑娘的说法是家中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