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煦将手上的刀,放回了刀架上,找了个座位坐下了:“我的话到此为止,如果大哥你非要去,我不拦着,但我是不会去的,我若去了,便是越权逾矩,至于我手下们呢,也不会调回,我既已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是不仁不义。我不会行此越权逾矩不仁不义之事。就算是鬼君现在站我面前,我也是这样说!”

她实则是在诡辩,她说的因得不出果。不过是钻了飞廉对她信任的空子。

刚刚才说好,到此为止,可坐下后,还在喋喋不休:“大哥,我自小与你一同长大,我有幸拜鬼君为师,你忠他、敬他,我又何尝不是?怎会跟个才认识不久的共同谋划算计你们呢?”

“我与紫剑仙是不合,可再怎样也只是窝里斗,况且你也说过,只要鬼君同意,就把紫剑仙的人头留给我。”丹煦喝了口茶水:“大哥,别站着了,喝杯茶。我可不像你们,想得那么多。”

丹煦看着天边太阳,算着时间:“这都正午了,我饿了,大哥你呢?咱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飞廉站着又想了半天,才动了动,道:“传膳。”

他相信丹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是从小认识,又是结义兄弟,自然比旁人多信任一些,他眼中的丹煦,是个倔强直肠子的小姑娘。再者,槐筠走时交代他盯着丹煦,他心中也不愿掺和皇家的事,如今只是怀疑,且丹煦一直在他眼前,哪也没去。计策之中,大多是要在主谋眼下进行排布的,飞廉觉得,她都没过去,合该是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既然她不走,那自己就也在此看着她。

殊不知,不是他看着丹煦,而是丹煦看着他。

丹煦今日的任务,就是盯住飞廉,飞廉想要插手,她就站出来阻止,直到老国王驾崩,克雅即位的消息昭告天下。

而在克雅那边。

小阿福与丞旗一人守着一边门。寝殿外,守着一大堆丹煦手下的修士们。

他们口径一致:奉命保护克雅公主安全,若有人敢靠近一步,全数按贼人处置。

偏殿内,大臣、嫔妃们跪了一地,有六七个修士轮流守着他们,只要克雅不说放人,便一直关着。

再向国王的寝殿看去,满眼都是纯金镶宝石的装饰,明黄色的幔帐层层叠叠,向深处蜿蜒,直至一透明琉璃屏风处,这屏风后面,克雅坐在床边,替老国王拨了拨挡在额前的白发。

老国王虚弱地看着克雅,他口唇都已发紫,面色蜡黄。

克雅握住了他如枯枝般的手:“父王,可有好些?”

老国王呼吸时,带着厚重的喘息:“呼……呼……”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神药……神……药。”

这‘神药’,是丹煦给克雅的,不是什么神药,而是慢性的毒药。不过这毒可以麻痹痛觉,老国王每次吃下后,心痛就会好,克雅每日只给他一颗,已经吃了两个月,他十分依赖这药。不过今天这一颗,会要了他的命,但会让他走的毫无痛楚。

克雅低头,在老国王耳边问道:“父王,可有想见的人?”

老国王用口呼吸,一说话更是费劲:“除了你,其他的人呢?”

克雅将那最后的一颗药拿出,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老国王用了全力歪过头看着那药,想去抓,却做不到。

“想要吗?”克雅道:“可……您拿不到,父王,您老了。我可以帮您拿,但您要告诉我,遗诏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丹煦将药交给克雅时,反复确认了三遍,克雅的回答是:可以,我不怪你,多谢大人妙计。

“父王,雅儿可还孝顺?雅儿为了替您求药,日日跪在东极宫前;为了做您说的有志之人,读书习字一日不曾懈怠;为了您说的爱民如子,雅儿帮助瘟疫患者不怕传染;”克雅表情温和,她一贯以来都是如此的,可说的话,让人心疼:“您愿意将遗诏上的名字告诉雅儿吗?”

老国王的眼睛,从未落在克雅身上,他死死地盯着那颗药。

克雅等了会儿又道:“是三哥?大哥?还是六弟七弟?”

“您告诉我,只要您告诉我,我不跟他们抢。”克雅道。

老国王忽咳嗽了一阵,克雅只是看着,看着她咳完,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看着他的嘴唇又紫一分。

老国王喘着气道:“我……死后,索契尔……自会……宣读密诏……”

克雅摇摇头,笑了:“索契尔啊,可惜他辜负了父王的信任啊。”

“遗诏从父王写出来交给索契尔时,我就看了。”

她就是看了,才下定决心,行此计策。

“为什么?”克雅道:“是雅儿不够好吗?”

“我啊,一直对父王心存希望,父王责骂我时如此、父王偏爱弟兄时如此、父王将我母妃打入冷宫时如此、父王将我母妃逼死在冷宫时依旧如此,我怀着滚热的心,想要来温暖父王,可父王却将我的一片丹心弃如敝屣,所以啊,我的希望破灭了。”

克雅捻起那粒小小的药丸,捏碎了。

她捏碎的不止是药丸,还有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老国王顿时表情诧异且愤怒,竭力喊道:“来人……来人!将……将这个不孝女……拖……拖出去!杖……杖毙!朕……朕没有……这样……的……女儿!朕要……要朕的皇子,三……三皇子!”

克雅笑得嘴巴快咧到了耳朵上:“好!好!女儿答应您,您要三哥,女儿就给您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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