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坐落着一口四方水井,有些一摞枯黄却整齐划一的草堆,不远处是木头做的衣架,靠近衣架还有一方石墩和几张石凳。
再看石墩上有似有刀刻的棋盘,上面积了不少灰,看起来应该许久未有人在此博弈。
这些寻常人家几乎都有的种种,吴仁覆仿若都想看个通透似的,他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弈兄,我深知慕岚与你的感情,她又怎会弃你不顾独自离去?而以你的性格,又岂会孤守在这有上古结界的地方隐居?你们都是有牵挂的人啊!你总说道不同,总说我不可能了解你,总说我目中无人,可现呢?”
说着说着,吴仁覆微薄的嘴唇露出了一抹伤感的笑容,他的身材不算高大,配上儒衫和冬日的寒风,从骨子里透出了他内心的萧瑟和复杂。
接着,吴仁覆将臂膀抬起,然后缓缓地朝前方伸了过去。
突然地,一个金碧辉煌的光罩突然出现在了小屋上方,随之便将整个屋子与周围的一些空地给严严实实地给罩在其中。
光罩之上符文波光流转,似乎游弋着一道一道金色的电弧,每当吴仁覆想要靠近之时,金色电弧便会不停地攻击他的手掌,硬生生逼得他不得寸进。
在尝试了数次之后,吴仁覆的手掌终于因为光罩的反击而被震了开来,掌心也已经皮开肉绽,不过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集两家之长,难怪可以隔绝我的神识。”
吴仁覆轻声说道。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强行破开光罩的意思,而是绕着光罩朝向屋后走去,当他走到后院时,眼前的两座坟墓让他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他平日里很少波动的双眉重重的拧在了一起,神情苦涩的仿佛是那错过了寒冬的腊梅,未曾绽放,便即将接受满地的凋谢。
他头顶的儒冠也不知是因为山风的撩拨,还是颤抖着的身躯,看起来有种随风飘远的样子,只听吴仁覆沙哑着嗓音,自言自语道
“弈兄啊,你若不是一心求死,我本不会心中生疑,但我认定了慕岚不会弃你而去,而你又燃烧真元选择死战,我便猜出慕岚或许已经身故。至于原因,想必你们不愿听,我也不再提。”
似乎正飞快的从回忆中走出一样,吴仁覆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目光也从方才的游离缓缓有了神采,只听他接着道
“慕岚的伤势以你二人联手理应不难治愈,但连串起你们不惜犯天下之大不韪,又假设慕岚早亡使你孤身一人前来迎战的原因,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吴仁覆的声音越来越清亮,但脸色却变得愈发落寞,艰涩地道
“综合起来,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么,仁覆也想知道,为一个活不了多久的孩子,这一切究竟值吗?”
此时吴仁覆的修为或许不是天下无双,但是他的智慧以及思维推理能力,却着实让人感到恐怖。不过他却并没有往下自语,而是深深凝望着弈青和云慕岚二人的墓碑。
过了好半晌,方才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酒葫芦猛地喝了一口,然后右手轻挽左袖,把酒倒在了地上,似在祭奠二人。
碧空无垠,就像自斟自饮的吴仁覆般看似洒脱随性,却又深藏着暴风骤雨后的疯狂与执拗。
一阵沉默后,只听吴仁覆又开始徐徐说道
“曾听闻景州有一古迹,名曰黄鹤楼。人间亦有诗云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我们几人相识千百载,同为一时的俊杰、天骄,曾携手杀过妖魔,除过奸佞,也曾对酒当歌,琴剑齐鸣,到后来你们视我为邪魔,我却仍旧待你们如一。”
随着他的自语,吴仁覆的情绪也慢慢激动起来,他一改往日温和之态,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郑重与笃定
“弈兄,你乃我亲手所杀,但对此我并不悔恨,若是今生无缘长生,那他日轮回我必会去寻你,敞开胸膛受你一掌之威。”
仿若是吐出了胸中所有的郁结之气,吴仁覆铿锵有力的继续说道
“我三人现虽阴阳两隔,但天道之下皆蝼蚁,况人间界即将大乱,我辈修士岂能坐视不管!然道不同,不相与谋,无论将两位合葬之人究竟是谁,仁覆均已放他一条生路,权作了断两位昔日之谊,他日若为我所遇,仁覆必将之斩草除根,誓夺麒麟牙!”
说完,吴仁覆原本还流露着些许黯然忧伤的眼神,猛然间便回复了以往那种深邃、令人捉摸不定的样子,其中还不乏透着一股坚毅。
淡然起身,他轻轻将酒葫芦抛向了空中,而后一掌将其击成了齑粉,毫不犹豫地向山下走去,再也没有回首。
最终,纤尘不染的清癯的身影,如一匹残狼般渐渐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是萧瑟,是落寞,还是一种孤傲的执着?
关于这些,世人皆不知道,或许连吴仁覆本人也未曾知晓。
就好像他询问已故的弈青夫妇一样,这一切,究竟值吗?
当然,这一切值不值得都与青云无关,因为现在的他正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大城市,乾钟城。
虽然这不过是清虚天最最偏僻的城池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穷山恶水之地,但青云心里却始终在想,这七八仗高的城楼,人是怎么建起来的呢?
望着青云一脸土包子进城的吃惊表情,老陈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
“我说青云啊,这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