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璃死了之后,容茶一时崩溃。
她原本并未想要将他打得魂飞魄散,纵是盗取仙界该罚,可终究罪不至死,只是意外发生的太过凑巧。
他毕竟是她第一个也是那时唯一的一个徒弟,师徒二人终日相伴山中,情谊自是非比寻常,是以容茶不顾天条偷偷帮郁璃重塑肉身。可肉身易塑,魂魄难集,一旦开始为他集魂势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届时容茶必被天界重罚。
天雷加身,避无可避。
白泽伴她多年,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做傻事。
它与郁璃虽投契,可后者偷盗行为已令它失望,何况较之容茶,他的分量到底差了些。
是以……
它捉了绮梦,让她入梦盗走了容茶的部分记忆。
有关郁璃的记忆。
话至此处,容茶方才恍然大悟,那日初见绮梦,后者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容茶原本以为对方是忌惮自己身为神仙的身份,如今想来却是不然,估摸她是以为自己恢复了记忆找她去寻仇的。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郁璃居然是她徒弟!
而她居然还把他给轰成渣渣了!
这是什么狗血恶俗的操蛋剧情啊……
“那郁璃忽然消失不见了,就没人打听打听吗?”这逻辑不严谨啊。
“他没朋友。”
“那我忘了一些事,言辞间难免会有漏洞,就无人觉得奇怪?”
“你以为你有朋友吗?”
“……”
“你们师徒俩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不同的是,郁璃是帅到没朋友,而她是穷到没朋友。
彼时的瀛洲山远不似现在这般远近闻名,山中只有他们两人一兽,又不置产业、又不收费捉妖,可谓是家徒四壁。
而且她闲散惯了,玉帝恐她带坏风气腥了整锅汤这才把瀛洲山给了她,让她独自逍遥。其他仙友虽羡慕却不敢过分和她来往,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让玉帝误会他们也行惫懒之风保不齐就要被开大会批斗了。
这种局面,直到“瀛洲山修仙技校”投入运营才改变。
自此,瀛洲山从门可罗雀变成了门庭若市。
“是以,世人只知郁锦和郁菡是你的得意弟子,殊不知在他们二人之前你其实还有一个徒弟。”
听白泽提到郁锦,容茶急急追问道,“郁璃和郁锦是何关系?”
“师兄弟啊。”
“不是!”她无语,“他们俩长的一模一样!”
“哎呀……这世间样貌相像之人多了去了,你那么紧张干嘛……”白泽不以为意,尽管从前看着郁锦一点点长大,它心里也有过疑惑,“再说了,郁锦乃是女娲灵石所化,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人,他还能啥兄弟姐妹不成!”
“……”
容茶心道,保不齐还真有。
那位娘娘可是不止剩了一块石头在世啊……
“他俩名字就差一个字!”
“郁菡了解一下吗?”
“……”
伸出爪子拍了拍容茶的肩膀,白泽没什么诚意的宽慰道,“你可能是忘了,他们的名字是你给起的。”
当年玉帝将郁锦带到容茶面前让她收他为徒,她掐着人家肉嘟嘟的小脸蛋猥琐笑道,“为师望你日后俊秀如锦,便赐你一个‘锦’字,至于这姓嘛……”
她望向不远处的莲花池,见池中开的正好,偶有风起,送来阵阵清香,于是继续说,“郁,香气馥郁的郁。”
后来——
天界莲花池中的一朵小莲花修炼出了人身,某日在容茶经过时抱住了她的大腿。池中莲花众多,可唯她修出了人身,可见其灵性、悟性皆不一般,是以容茶果断将人抱走,回到瀛洲山也给赐了个名字。
菡。
“菡菡莲花足下开”的菡。
“既如此,那郁璃的名字也是我给起的?”
“那不是,人家自己带来的。”正是因此,当日她给郁锦和郁菡赐名时,它还以为她想起什么了呢。
前尘往事具以交代清楚,白泽不放心的叮嘱道,“我可警告你啊,别以为我将一切坦白是因为后悔当初拦着你,纵是如今我也依旧不赞成你宁犯天条也要帮他集魂!”
“如今不同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听我的,都听我的。”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身边还有各种小道具,天雷什么的根本没在怕的。
“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安抚的摸了两下白泽头顶的毛,容茶进步跑进了房中去找郁璃。
白泽“……”
这就走了?
它刚酝酿好情绪准备煽情,太不给面子了吧。
好气哦,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
白泽和容茶的对话,郁璃在房中都听到了。
他很意外,自己居然是容茶的徒弟。
他更意外,自己居然是被她打死的。
他最意外,自己居然是因为偷东西被她打死的。
他不认为白泽撒了谎,就像他同样不认为自己会为了修炼法术就放弃和她的师徒情谊,难道得到法力会比和她在瀛洲山厮守更有趣吗?
也许有什么误会……
容茶进屋的时候,就见郁璃坐在竹榻上愣神,想着他应该也听到自己和白泽方才都说了什么,又是心虚又是愧疚。
“郁璃,对不起。”她没想到,找来找去原因居然在自己身上。
郁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内心我不怪你。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集齐魂魄,让你重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