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缚当然知道栎阳如故是在讽刺自己。
他也不得不承认,栎阳如故说得对。但很可惜的是,栎阳如故并不知道,他想要看的并非是一根枝桠上并存的桃、梅二花,他要的不过就是兼得。
这就很容易了,即便是要它们在一个花瓶里,也只要强行安插在一起就行了,不是吗?
或者他想要欣赏的不是桃、梅二花,而是两种相生相克的植物,那也无妨。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者消弥,而强者……
自然可以让他好好“赏玩”。
栎阳如故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恶劣了,裴缚想要达成他的目的,恐任重而道远。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他还笑得出来“抱歉。”
“抱歉?你因什么而抱歉?”栎阳如故道,“我们不是在谈论桃花么,你怎么忽然抱歉起来了。”
裴缚轻笑一声,道“对,确实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他顿了顿,瞥了不远处的栎阳南萍一眼,看到对方眼中来不及收起的凶光时,不由得眉头一皱。可他知道眼下不是和栎阳南萍计较的时候,便恍若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转回了过来。
“明日便是本宫和萍萍大婚的日子,萍萍特意让本宫来说,到时候一定邀请大姐在场。”
啧……
萍萍。
啧……
大姐?
称呼倒是转得挺快,刚刚还一口一个姑娘呢,眼下就跟着栎阳南萍一起叫“大姐”了。
“好,我必定会去。”栎阳如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栎阳南萍道。
其实早在渝丘的时候,栎阳南萍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寄了信件过来,要她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她那帖子写得简洁无比,除了她要结婚这件事情之外,什么事情都没说,栎阳如故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要与谁婚配。
她打量着裴缚。
原是和釜金的太子啊……难怪她这么迫不及待地邀请她呢。
栎阳南萍大约是觉得,釜金太子的地位高于所有人一等吧?她在京城的名声已经毁了,原本以为后半生无望,可谁曾想饿死之前的下一刻,她就捡到了肉包子了。
可不得炫耀炫耀?
这是生怕自己不去,她的邀请她置若罔闻,所以让釜金太子亲自来游说了?
也对,毕竟釜金太子是这一批使者的领头人,无论他说了什么话,与二国建交是不是真的有关,栎阳如故都是要听一听的。
毕竟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要是因为她和釜金太子闹出了什么矛盾,恐怕皇帝就第一个饶不过她。
去一去又不会死,答应也就答应了,至于什么时候去……那就随意了。
况且,栎阳南萍这般“春风得意”,却以为她真的看不出裴缚半点心思么?是被利用而不自知,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她以为她捡的是个大肉包子,可实际上,裴缚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借他的力得到些什么,栎阳南萍势必要付出更多。
她捡的可不是一个大肉包子,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不过既然栎阳南萍想沉浸在她的美梦之中,栎阳如故也是不会去打搅她的。
听到栎阳如故并未拒绝,裴缚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他临走之前,还自以为是地对着栎阳如故抛了个媚眼,不过在栎阳如故眼中……
他的动作是到位的,颜值却还不够。总而言之,不但没撩到她,还让她觉得有点儿反胃,尽管裴缚生得其实也不丑。
但无论是谁天天被一帮好看得过分的男子包围着,眼光也会养刁了吧。不说南宫彦青和鸣玉,南宫舒青、楚桑、月江白这些人,哪一个不比他来得养眼?
不过像裴缚这种第二日大婚,前一天还不顾礼节翻墙跑到姑娘家里来的男子,应该也不太可能察觉到自己的魅力其实并不是很足够吧。
况且他跑到姑娘的家里来,找的还不是姑娘本身,而是姑娘的姐姐。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大姐在想什么?”见栎阳如故不语,面上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裴缚不由得又开口问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对他露出这幅表情的人,到底还是有点新鲜感的。
听到裴缚的问话,栎阳如故咧嘴一笑“也没什么啦,我就是在想你的眼睛是不是有点抽筋?要不要找个大夫去看一看?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呢。”
裴缚的笑僵在了嘴角。
这个栎阳如故,还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啊。
当然他并不知道,栎阳如故这些年来,见到的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男子没有一打也有大半打了,她却至多只是讨厌对方,远远达不到厌恶的地步,为什么呢?
——好歹他们恶心起来,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的,不会辣眼睛啊。
裴缚只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仿佛对于栎阳如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并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他想要一个人,大多时候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呢。
要是这样“光明正大”没法骗到栎阳如故,他自然还有备用的方法。到了他的手里,还怕人不听话么?
于是,他面上的笑容愈发温和起来,“本宫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姐了。”
说罢,转身与栎阳南萍一道离去。
栎阳如故翻了个白眼,沿着小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