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是酒窖里拿来的?”七爷稳稳当当地坐在靠栏上,并不看她,问的轻描淡写。
韶灵点了点头。
七爷若无其事地说了句。“这酒叫玉龙春。”
她轻轻抹了抹额头的汗,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锁住她,朗月般的面容上,覆着浅淡的笑。“后劲很大。”
一股热浪从胸口溢出,韶灵脚步踉跄,朝前倒去,若不是双手死死抓住玉栏,她必定跌入湖心,让那对高雅天鹅看她变成一只落汤鸡。
“没有男人喜欢酗酒的女人。”他面无表情地扶了一把,将她咸鱼翻身。
背脊贴着玉栏,酒劲上了头,像是残存几分理智,却又被火烧般炽热,踩在云端般飘渺模糊。她听着身旁男人的冷漠嗓音,却只是低着头,轻轻地笑。
即便这是头一回,她偏偏爱极了美酒,喝个酩酊大醉也无可厚非,只因前两日得来的消息,实在令人沮丧失望。
她暗自攒了笔钱,在幽明城内雇人暗中去了一趟爹爹的老家韦庄打听清楚,只是……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那个人。
父亲没让他去家乡?!偌大世间,她又该去哪儿找他呢?
希望的萌芽,干枯在她的心里。
螓首无力搁在右臂上,她紧紧闭上眼,一言不发,仿佛当真醉了。
七爷站在她身前看着她,半响不曾喊醒酒醉女子,她的脸上浮着醉红,桃花般妩媚。
他越过她,几步走出凉亭,独自站在曲桥中央,回头望向凉亭,薄唇抿成一线,俊脸上却再无任何神情。
七爷从湖上曲桥走入桃林,一挥黑色披风,俊脸生冷,突然止步不前。
“主上,人已经带来了。”
从庭院门口走来两个男人,各自身着藏青色劲装,身形高大魁梧,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低头说道。
“去看看。”
他淡淡说道,倾身向前,身后的黑底金纹披风被寒风卷起,空气似乎一瞬冻结成冰。
一人被石武大力拖行至七爷的面前,双腿早已被打断,地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血迹。他见着眼前一双华美的黑靴,缓缓抬起头来。此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目尖锐,鹰鼻高耸,长得十分阴厉,名叫邹负,本是云门中人。
七爷冷笑出声:“就是你勾结玄冰宫,将云门反咬一口?妄想从云门救走秦洛冰,当个大功臣?”
邹负双目通红肿胀,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他在云门也有五年了,武艺不差,但从未被看重,对云门满怀怨怼,才会去投靠玄冰宫。如今总算见着传闻中的主人,却没想过不过空有一张好皮囊,才二十岁,难道要他跟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求饶?!
“不自量力。”七爷的脸色更淡,低叱一声。
“少罗嗦,要杀就杀!”邹负满面扭曲狰狞,死鸭子嘴硬,却还是心存希望,等待有人搬来救兵。
七爷的唇畔,勾起一抹微弱的笑,他不疾不徐地道。“秦洛冰离开玄冰宫好几个月了,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根本不会齐心。别说区区百来个虾兵蟹将成不了气候,就算是皇宫,皇帝今个儿死了,明儿个也自会有人坐上龙椅。”
邹负脸色越来越差,眼前的年轻男人越是沉着冷静,却越是让人难以忽略俊美皮囊之下的森冷阴沉。
“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想把云门踩在脚下?”七爷眼神一暗,轻蔑至极。“就凭你?”
“你等着!”邹负怒极攻心,到了这个地步,才开始满心恐慌,恶狠狠的威胁,听上去却没底气。
他轻笑,一身孤绝冷傲。“这会儿,玄冰宫的人忙着自相残杀,你等的救兵不会来。”
一名属下将邹负双手绑缚着,继而送上一碗黑色药汁,邹负一看,面色死白,心生绝望。
缓缓压下挺拔身子,七爷气定神闲地说:“不如送你去见秦洛冰?”
碗瞬间倾斜,黑漆漆的药汁从邹负的头顶倾倒而出,糊了他的口鼻,被人压着手脚,他无力动弹,任由药汁流入他的口中。
“这天下,不是只有玄冰宫的人会用毒。既然你对他如此死忠,我便成全你。”
玄冰宫的宫主已经死了?!邹负绝望之际,瞪大了浑浊不堪的眼,全身猛烈地抽搐,剧毒渗透血液,野兽般撕咬着他的骨节。
不再看邹负的垂死挣扎,无动于衷,七爷神色冷冷,越过庭院。“邹负,背叛云门,就该想过要付出的代价。”
地上的男人,早已不再动弹,口中的鲜血汩汩而出,身子僵硬覆着,指节蜷曲,满面脏污。
趴在凉亭的玉栏旁昏睡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她面无表情地遥望着庭院,眼睛许久都不曾眨一下。
……
庭院里的桃树,开始萌发了新芽,细嫩的绿叶,装点了远离寂寥冬天的初春。
马伯端着红色漆盘,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说道。“七爷,这是您爱喝的莲子羹。”
眉头紧蹙,紫衣男子面露不快:“怎么这几日都是你端东西来?”
“昨日七爷也问了,韶灵上回在凉亭睡了一晚,受了风寒……”马伯面色难看,七爷是他看着长大,甚少请过婢女服侍,只是如今,情况似有转变。
“这风寒还不能好了?”
七爷冷哼一声,一脸倨傲神态,两人喝酒他把她丢在湖心亭也是上个月的事了,她居然借用生病的幌子,一整个月不曾踏入他的屋门!
马伯自然顺着七爷的话说,愤愤不平:“韶灵就是好吃懒做,她的